他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身往學府中心方向望去,開口岔開話題:“掌門說要叫去哪裡?不走麽?”
“啊……無妄峰下的靜思亭。”薛靜雅愣了愣。
俞清隨聽了回答,便撩開長腿向著無妄峰方向走去。
這種舉動讓薛靜雅覺得他仿佛默認了剛剛的答案。
“欸等等。”薛靜雅想起還有別的事,連忙喚了一句,“等下,還有流星咒結束之後,明日不是一些開幕盛典麽?因為咱都是這次斷空大會的代表,要求各個活動都要出場賓客,還要在主溪流邊欣賞煙火……”
“明天?”俞清隨步子停了一下,長睫毛翹了一下,“去不了。”
“……”薛靜雅被噎得說不出話,“你今天是不是就是所有事都要特立獨行?”
俞清隨沒有應聲,但是就算其他事情可以勉強不獨行,這件事也不能。
好不容易約了師弟,他不能騙小孩。
*
林綿一連幾日都覺得時間變得更加不夠用了。因為本來忙碌的掃山、練劍、修習心法日程中又多了一樣,那就是照顧兔子。
雖然兔子很喜歡他,他也對動物十分友善,然而畢竟那兔子是仙家生物,成長環境嬌慣慣了。冷不得暖不得,夜裡天天往林綿身邊鑽,令林綿著實有點心累。
更麻煩的事後腿上傷好多了之後,這隻兔子的食欲也跟著好起來了。問題是他這草也不吃那草也不吃,隻喜歡與北山相鄰的山坡上的香草。這事又難到了林綿。
按理來說既然被罰在北山掃山,是不可逾越去往其他范圍的。然而他又不好放任一隻受了傷的靈兔自己去覓食,萬一碰到別的動物怎麽辦?林綿思來想去,隻得在下午門佬喝酒醉的不省人事時刻,偷偷的前往這隔壁的山坡。
來溪山脈實在很多,而隔壁這山山坡連名字也叫不出來,周圍也沒什麽防護,林綿覺得偷偷進去應該也沒什麽關系。
他在心裡遙遙朝某人解釋一句:這次真的不是我不乖,是兔子要吃飯,我不能餓死兔子。
於是他就一連三日來到這座山上了。今日也是一樣。
今天就是那些魔教和妖族的“賓客”要來到來溪的日子了,可是並不見任何車馬動靜,學府幾個大門都無人問津。也不知道那些人什麽時候來,大概要擺擺架子姍姍來遲。
於是林綿也就不擔心瞎溜達被人注意,畢竟山脈荒蕪,此時也沒什麽人。
林綿走得也就隨意起來了。
這無名山之中長著一些白色的羽毛般的草,兔子很喜歡這種植物。遠近沒人,林綿也不想被兔子遛來遛去,就將拴在兔子身上的帶子解開,任它自由的山中飛竄,尋找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他來到山崖邊上向山下望去,看到一排排幽幽的澄黃色光輝組成的綿延小路,美且帶著一絲溫馨。感覺到一種遺憾的感覺卡在心裡。
本來他會在這裡留很久的,可以看大會的開幕式,可以和甘吉和秋涵兒一起享受特別送進來的美食,可以看流星咒選出師兄代表參賽,可以給……師兄加油。
但是今天卻是他在學府的最後一個夜晚了。
林綿接到了通知,他明日就要下山。
而師兄那封信正是這個意思。明天師兄會來,會送自己下山。
盡管能見到俞清隨讓林綿覺得很高興,但是想到之後又是很久很久見不到,他的高興又化成一堆泡沫,蕩然無存了。
其實從被師兄抱在懷裡的那天開始,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但這讓他更想不明白未來。
下山之後該做什麽呢?
他不可能完全依賴師兄去生活。
也許他可以練成魔頭一些功法,讓他變得強不少,但是他仍然擔心魔頭會不會哪天忽然冒出來,霸佔他的內心。
他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就在崖邊垂下雙腿坐了很久以後,微風吹進他的衣服裡,有些涼涼的。
明天的事讓明天再去愁吧。
兔子喂飽了,還有點時間,他該接著練劍了。
他想著正轉身打算帶兔子走,那卷毛毛團剛好回來了。橫衝直撞地奔向林綿,一下撞進他的懷裡。
林綿已經習慣了這小家夥風風火火的風格,他身手剛想把它抱下去,結果兔子一昂頭,紅色的眼睛目光炯炯地對著林綿,好像在閃光一樣。
林綿注意到它嘴裡叼著一大束白色的花。
林綿:“送給我的?”
兔子點了點頭,腦袋往前探了探。它真的很喜歡這個溫柔的人類。
林綿於是把花接了下來。“謝謝。”
小白花在稀薄的高山雲霧裡透著一種奇異的光澤,林綿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這種花好像有點眼熟。
這……是不是叫什麽……
木惑香?
林綿腦子一愣,忽然閃出一個不妙的回憶。
三年前他好像就因為吸入過這種花的花粉暈過去,還被栽樹的爺爺救了——
林綿精神一顫,把花從手中扔了出去,然而那花掉落在地上的同時,他就眼皮一墜向後倒去了。
他陷入昏迷,因此仰著臉對著天卻也什麽都沒有看到。
然而此時來溪中大大小小的學子都昂起頭往天空中看著,指指點點。
“哇,你們看!”
“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