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句很通俗,可林綿不懂。
又死又生是什麽意思?
他疑惑地想了一會……嗯……
估計是今天佔卜出了問題。
他正想抬手重來,耳邊卻忽地傳來低低的窸窣之聲——
沙相又變了。
一縷沙輕浮在前,飄飄悠悠向前飛動,不一會兒整個沙盤中的沙都流動起來了。
繪成了河山、樹木、寨屋的樣貌。畫卷過於逼真,如有氣息流動,令人難以置信。
當中還有或是走、或是遊吟,不斷活動著的小人。
林綿的目光不自覺地被立於群山之巔的一個小人吸引了。
他衣著一身仙衣,身形高挑清秀,即使是背影也十分秀麗。
置身山巔懸崖邊,小人垂首俯瞰眾山。身體微微前傾。莫名給人一種他要一躍而下的錯覺。
林綿忽然有些心焦。
他一聲‘不要’卡在胸中,正想喊時,那男子忽然回眸了。
不足一指大小的沙繪人的雙目似乎朝著林綿望來。
那目光似乎是穿過千年浮華繁榮,讓林綿忽然覺得一陣難耐的傷感。
他下意識地向前挪了挪腳,還未看清那張面容,就覺腦後一痛。像是什麽人用重物敲了一樣。
他站不住,撲向沙畫之中——
*
“快來呀,晏葉門的道人們來村了!”
“什麽,他們來了?”
“又說是選撥宗門弟子,最後卻挑三揀四一個都相不中的吧。有什麽意思,隔幾年來一回,村人還不長記性呢?”
“大娘,那道人都是頂瓜瓜的英俊,他們選不到弟子,我們卻能白白飽眼福,到底不還是我們賺麽?”
聽到遠處飄來的對話,林綿睫毛微顫,張開了眼。
晏葉門……道人……
電視沒關?
他一抬頭,發現自己正趴在一木桌上。面前有一銅瓶,他從銅瓶的倒影裡見到自己的臉。
毛骨悚然。
我是誰,我在哪??
銅瓶裡出現的是一少年面影。
其實長得很像他本來的面貌,也是清淡五官,眼下一顆淚痣。年齡卻小了一些。而且略帶一些病氣,有點過於清瘦了。
他衣著一身古裝粗布衣,質地不太好。可見家境一般。
不對啊。他怎麽會穿這樣的衣服?
林綿緩緩從桌上起來,環視他所在的屋子。似乎是個客店,幾隻木桌木凳,吧台上放了幾壺酒,生意可能比較蕭條,到處都落了灰。
他這樣懵懵地還沒看完,腦後方向忽然有人過來,一把掐住他的耳朵,痛的林綿叫出一聲。
“林綿你個混帳東西!一大清早的就給我偷懶,看我怎麽收拾你。”
林綿扭頭才發現身後是個彪形大漢。頭上扎花布巾,手裡持著柄大湯杓。
他被這人吼得愣了好一會兒,記憶忽然被打通,一些碎片畫面在他腦海裡慢慢鋪開,原來他穿了,穿到那沙盤畫裡了。
這是古代修仙的世界。
這個林綿,是望涯山村一個孤兒。自小沒了爸媽,全仗著長得好看,在村裡各家打打工做做活計才沒餓死。
這個扯他耳朵的粗魯男人,是這家破客店的主人蔣三。雖然脾氣暴戾,但是從腦裡遺存的印象來說,原主並不討厭這位酒樓主人。
也是,若是無人接濟,一個孤兒可能根本活不下來。
蔣三掐完林綿耳朵,並沒真的收拾他。
他抬起手指指門口:“你快去看看吧。”
林綿問:“看什麽?”
“你睡糊塗了你啊,沒聽見麽?”蔣三罵道,“那晏葉門仙人們在選弟子呢,年齡合適的都能參加選拔。你小子別愣神,快去啊,村裡的孩子們早都跑著過去了。”
晏葉門……
林綿略一思忖,從原主記憶裡想起了這個名字。
晏葉門是當下仙家四宗門之首,名滿天下。
說是選拔弟子,是因為晏葉門和北山門、水雲門一起在來溪峰上建了一個來溪學府。三家各自招選弟子之後,弟子們將被送至來溪學府一起進行培養。
聽說晏葉門道法深厚,修為極深。哪哪都好,只有一點不大行。就是似乎克弟子。
近幾年宗門的徒弟多遭不幸,要麽被仇家所害,要麽接任務不幸遇到意外,總而言之,進去的死了一半,隻好隔年就招攬新人。
但到底是修道升仙魅力太大,迷惑了一眾凡人。縱然多多玄學因素上有不好,想進門的人還是擠破頭。
林綿對蔣三淡淡答:“我去看看。”
他對長生不老種種事並無多大追求。
不過既然他穿越過來,總要有些玄學原因。
修道就可能是這種玄學的一種。
村口處圍了不少人,一些是來應選拔的少年,一些是他們家人,還有一些是純粹為了看看那些道人長得多麽俊郎的吃瓜群眾。
三位青衣道生在村口正中叫村民搬來的一張木桌之前。桌被仔細地擦拭過了,正心放了一塊青藍色的晶石,瑩瑩閃光,看著就很貴。
林綿瞧了瞧三個道人,一個長得高瘦像竹竿,一個矮矮胖胖,還有一個老是垂著腦袋,害羞的看不到臉。雖說長得都不壞,但也談不上好。
他有點疑惑。
不是說道人長得驚為天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