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想省柴火,她家屋院太小現在還能擠擠,再過兩三年,玲玲長大了,不適合在跟爹娘擠一個炕上了,二兒子還要找媳婦兒,要蓋院子,都是要花錢的。”黎周周見相公好奇說了聲。
顧兆:“山上不就是有柴,也不花錢,她家沒攢多點?”
也不對啊。
王嬸兩個兒子,就說小兒子十二歲背不了多重的,大兒子都有了娃,孩子還小,過頭一個冬天,今年不得多準備點?
“秋收忙完地裡活,那時候在山腳下就能撿枯樹枝,村裡人都拾,沒有了就要砍柴,撿著大樹枝砍,外頭的都砍了就要往山裡走,一來一回的費工夫。”黎大邊吃飯邊跟哥婿說。
一看就是沒進過山砍過柴的。
黎周周補充:“相公,這快過年了,鎮上有些人買不起碳,就會買柴取暖,咱們周邊村子的,去鎮上買年貨會順便背著柴過去賣,這次賣的價貴,一捆柴能賣五六十文錢。”
樹不是隨隨便便砍的,只有蓋屋子搭橫梁才會進山砍整棵樹。
顧兆表示長知識了,沒再說王嬸家什麽。周周和爹一樣,面上看著不愛說話冷臉,當然爹是更嚴肅些,他家周周是外冷內熱,一戳還軟軟的。
隔壁小孩凍得直哭,周周心裡應該也可憐。
可這事不好插手管,畢竟是人家家務事。顧兆隻盼王嬸大兒子兒媳心疼孩子,多勸勸他爹娘。
吃過飯洗漱早早上炕。
兩屋炕都燒上了,上去就暖烘烘的,可顧兆還是愛貼著周周睡。黎周周也高興,將小相公摟進懷裡,給掖好被子。
炕後半夜就熄了,顧兆人沒醒,就往老婆懷裡鑽,又軟又暖和。
舒服。
第二天早上,一推門,外頭院子的雪有小腿肚子高,這還是昨個兒吃完飯,爹才掃過的。黎周周趕緊搭了梯子,先上屋頂掃雪。
沒一會顧兆也出來,去上灶屋、柴房、倉庫兩邊側屋掃。
黎大掃院子。一早上忙活,早飯沒吃,等收拾差不多了,黎周周一身的汗,忙說:“我去村口買豆腐,也不知道今個兒還有沒有。”
“今天不吃豆腐了,別跑了,隨便湊合點吧。”顧兆也累的氣喘籲籲,一看老婆面色紅潤——出汗熱的,半點都不喘氣,頓時:……
還是得加強鍛煉!
黎周周便聽相公的話,耽誤一早上怕是早賣沒了。
村裡冬日菜就那兩樣,白菜、蘿卜,所以有個豆腐吃已經是新鮮的,或者是積的酸菜、鹹菜,不過也是白菜蘿卜積。做飯來來回回就這幾種,雜糧飯、雜糧粥、面條。
黎家顧兆說了骨頭湯,吃的已經比東西兩村水平高很多。
沒吃早飯又忙活了一早上,相公說湊合,黎周周先不願意,他不怕麻煩,做個飯有什麽好麻煩的。洗了手進了灶屋,一鍋燜著雜糧飯,早上骨頭湯沒來及燉,豆腐也沒有,那就拿肉片炒。
多放點。
柴火大灶做飯就是快,一會鍋裡燜的飯香出味了,黎周周倒在後灶,前灶鍋裡化了點豬油開始炒菜。
不消片刻,飯就好了。
堂屋黎大也把爐子點燃了。大家圍著爐子吃,飯不會冷的那麽快,要是往年冬日裡用豬油炒點菜,得趕緊扒拉進口,不然冷的就膩住不好吃。
一家人正吃飯,院門敲響了。
“好像是王嬸聲?我去瞧瞧。”黎周周放下碗去開門。
確實是王嬸,帶著玲玲。黎周周招呼人進堂屋坐著說話,外頭太冷雪還沒停,王嬸帶女兒剛進堂屋。
玲玲先說了句好暖和,又說好香。
王嬸看到黎家堂屋的爐子,還有中午吃的飯。這是用豬油炒了肉片吧?難怪這麽香,大冬天的也不乾活下地,白日就吃乾飯,這得浪費的。
“嬸子坐。”黎周周給搬了長條凳,又問吃了沒?
這是客套話。哪能真上門討飯吃?王嬸坐在凳子上,說吃過了,這也是實話,不過是大早的了,稀湯寡水的雜糧粥。
“嬸子和玲玲先喝喝熱茶。”顧兆拎著茶壺過來,見周周要接,直說:“周周你快乖乖吃飯,一會冷了,我來給嬸子泡茶。”
在外人面前,相公叫他這麽親。
黎周周有些不好意思,但乖乖聽相公的話。
王嬸子一瞧,知道黎家這哥婿啥意思,笑笑說:“對,你們先吃飯,別飯冷了,我和玲玲過來就是找你聊聊天,也沒啥大事。”
爐上架著鍋,燒開的熱水。顧兆就只需要給茶壺添上熱水就成,一看小姑娘圍著爐子站,乖乖的也不亂動,顧兆倒完熱水,沒把鍋放爐子上,擱地上了,讓小姑娘烤烤手。
“阿娘好暖和啊。”玲玲回頭跟娘說。
王嬸說:“你可別亂碰。”
“好。”
顧兆倒了熱茶遞給王嬸,還沒倒另一碗,王嬸先攔著,說不倒了,你們趕緊先吃飯。顧兆便順坡下。
村裡人很少上黎家竄門,顧兆來這麽久,只見過杏哥兒幾次。
午飯快快吃完,黎周周和顧兆收拾。堂屋有王嬸和玲玲,黎大也沒在屋裡留,說出去溜達一圈看看地裡的莊稼。
“阿娘,是甜的。”玲玲看人都走了,才敢喝一口。
王嬸:“還是甜的?”端著碗也喝了口,真是甜的。晾了這麽一會,她以為早冷了,沒成想還是溫熱的,這堂屋比她夜裡燒了炕的屋還要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