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村長接口。
這麽一想明年上了肥真能有五石嗎?
這、這也太多了。震驚一臉不知道說啥的心裡如是想。
祖祖輩輩扎在田裡,從沒想過會有一天能種出這麽多糧食的。大家是信都不敢信,可心裡又隱約有些期待,明年趕緊來著吧。
又說了一些莊稼經,問顧書郎旱肥、水肥,仔仔細細的,聽見顧書郎說可以明年提早買了石粉做,尿攢著時間久了味大也沒地方放,加了石膏晾曬幹了做成肥料倒是能儲存好長一段時間。
於是大家也有了經驗,不然去大棗村買石粉也緊跟著。村長心裡有數,等去鎮上上完了稻子的糧,緊跟著跟大棗村石粉家買石粉,這樣一直燒,村裡陸陸續續的往回搬。
明年全村可是要買的,那不得今年訂了,可不能晚了。
“對對對,村長我把錢提前給你。”
“我家十畝水田都上。”
“我家十五畝水田的肥。”
七嘴八舌的。
村長嫌吵,說:“等上完了糧稅,大壩壩上登記,不放心我買的,到時候跟著一起去。”
這事就定下來了。
今年西坪村起碼有七十戶上了肥,雖然五畝、三畝的做,但加起來已經比去年多了很多,黎大家的糧稅在其中格外矚目。糧太多,家家戶戶男丁都上,推車的推車。
黎大的糧稅還是蹭了一趟村長家的牛車,二百多斤呢。
“這次賣了糧,給家裡也買一頭牛。”黎大晚上吃飯時跟周周顧兆說。
黎周周沒啥意見,今年糧食多,總不好年年借村長家的牛車使。黎大也是這麽想,應急一時,不能一直這麽乾。
顧兆問價。
“一頭牛犢五六兩銀子,大點能使了還要添上二三兩,看成色牙口。”黎周周跟相公說。
“買個小的就成,今年不用了,好好喂喂來年十月收稻谷就能使上。”黎大說完,看哥婿有話要說,“兆兒你想說啥?”
顧兆和爹說:“我就是想要不要買一頭騾子?能耕田拉貨。”還有一點顧兆沒說,要是去府縣,家裡搬家騾子更方便好使一些。
“騾子也好,和好一些的牛價錢差不離。”黎周周雖然不知道相公為啥要買騾子,村裡人買牛更耐用,耕田拉糧好使,雖然走得慢了些,可相公這麽說指定有道理,便看向爹,“爹。”
買大件還是爹拿主意。
黎大想了下,騾子價錢倒是還成,可騾子田裡乾活不如牛好使。不過想到哥婿是心裡有主意的人,走一步看三步,就像是地裡的肥料,旱田上了,水田也琢磨出來了,還和村裡一起買石粉便宜了三十文,便一口答應:“成,那就買個騾子。”
十一月初,西坪村去鎮上送糧。
排了老長的隊,終於到了西坪村了,村長交上了登記本,跟糧官抱拳鞠躬,腆著拘束的笑臉,“官爺,這是我們西坪村今年交的水田糧稅,一共是……”
識字的糧官拿著冊子開始摘抄,登記,寧松鎮西坪村康景四十八年秋,水田糧食收成,村中每戶家主男子姓名、畝、收成、糧稅多少。
登記的嘴裡報一家名字,糧官便解開麻袋檢查糧食,確認無誤了,登記糧官最後一欄用朱筆畫個圈。
剛開始倒是挺順,登記糧官越往下念,聲音慢慢停了,本來檢查的糧官沒聽見音,側頭看,意思怎了?
村長也緊張起來,小心賠著說:“大人,我們村上糧我都查過,只有多不會缺的,是不是哪裡沒做好?”
檢查的糧官:“讓你說話了,一邊站著。”
村長嚇得不敢多嘴,老老實實站在一旁彎著腰。
“不對。”登記糧官皺眉,“不是少了,是多了。”
檢查的還以為啥,多了還不好了。
“多太多了,這個黎大家,十畝的水田上了兩石二鬥了。”
黎大家本來應上二百一十八斤,真正上了有二百四十斤。
如今上糧稅就是這樣,稅率是低,但百姓上交糧時不可能按照村裡稱給的剛巧夠,一般都會多給一鬥,防止送到鎮上,糧官的稱和他們不一樣。
寧願多了,不可能少。但一般誤差不會特別大,十來斤有,上百斤那數字就太誇張了。
登記糧官翻開上一個村裡繳納的糧稅,人家十畝水田,收成一共二十一石,上了一石一鬥的糧,其他的也差不離,就西坪村這個黎大家不一樣,十畝水田寫了四十三石。
“你過來。”登記糧官叫村長過來,指著一欄,“這裡是不是記錯了?”
村長嚇得額頭細汗,仔仔細細在心裡看了三遍,話也捋了又捋,嘴上小心翼翼說:“回官老爺的話,黎大家十畝水田,今年收成四十三石一鬥,登記沒錯,小的不敢糊弄大人的。”
“他家十畝水田收了四十三石?”登記糧官不信,嚴肅著一張臉,“你老實交代,是不是鄉裡惡霸故意欺壓黎大?”
村長被嚇得噗通跪下,連連說:“不敢,小人不敢,黎大也來了,官爺一問就知道了。”
“你起來。”登記糧官見村長嚇成這樣,嘴裡說的還是一樣,信了幾分,可十畝水田真能有四十三石?他登記十多年,還從未見過這樣收成。
黎大上前。
糧官一看,這黎大生的高大壯實,比旁邊的村長還要結實,不像是被欺壓之人,仔細問了下,家裡田裡收成,黎大一五一十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