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屋兩人說著話,手裡沒停,一會就拾掇好一桌飯菜。
黃豆醬燒魚,炸雞丸子一碗,豬肉白菜豆腐燉了一大碗,昨個兒從東坪村回來做的香腸掛了一晚上,蒸好好切成片,還有豬下水,黃豆醬燒了個豬頭肉,燜了一鍋白米飯,不吃雜糧的了。
“周周,我頭一年嫁到王家過來也沒見吃這麽好。”杏哥兒看著一桌,都快趕上席面了。
黎周周說:“魚是爹拿肉換的,今年多了魚和下水,雞是相公說炸的好吃,是有些多,不過是自家人,吃了就吃了。”也沒啥心疼的。
杏哥兒聽了心裡熨帖,知道黎周周性格,不是說漂亮話的。
飯菜擺在堂屋的大桌子上吃,三條長條凳,黎大坐了一條,黎周周顧兆一條,杏哥兒王石頭一條,倒是剛剛好。
元元杏哥兒抱著,如今能吃點糧食,就用豆腐泡著米飯搗碎了,喂了一小碗,吃飽了元元咿咿呀呀的也不搗亂,杏哥兒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囫圇吃飯。
黎周周看杏哥兒抱著元元吃飯不方便,說他抱會。杏哥兒搖頭,“你別看他現在乖,那是在我手裡,換你抱指定要哭。”
他家元元就是大人吃飯時要人抱著,還必須得是他。
吃過飯,坐著又說了好一會話,天快黑了,杏哥兒才說要回,給元元戴上帽子裹的嚴嚴實實的,王石頭抱著孩子,村裡路上還有積雪,杏哥兒怕抱著走不穩摔了。
黎周周顧兆送人,出了院子就聽到田氏又高著嗓門罵大牛,黎周周先看杏哥兒,光線不好都掩不住杏哥兒瞧熱鬧的眼神。
“路上當心走路,別瞧著忘了看路。”黎周周提醒。
杏哥兒擺擺手,“知道了,你們快回去吧,我們走了。”拉著自家男人多走兩步,湊近了能聽清。
一家三口人影走遠了,顧兆和黎周周才回院子,拴上了院子大門。
“累了一天,晚上就不吃了,鍋裡有熱水泡了腳早點睡。”顧兆說。
黎周周:“我問爹還吃不吃。”
早上吃過早飯,中午那頓樣樣葷腥,就是白菜燉豆腐都是拿肉片炒的,因為王家同村,不用擔心回去晚,飯吃起來差不多兩三點了,下午聊天喝茶果子、花生果脯吃著,肚子是半點不餓。
黎周周問了爹,黎大也說不餓,今個兒就兩頓,不做飯了。
洗漱過上了炕。
顧兆是貼著他家周周懷裡,手喜歡摸周周的指腹,摩挲了會。黎周周動了下,顧兆抬頭沒說話,只是眼神詢問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黎周周看明白回話,過了一小會,沒忍住小聲說:“相公,杏哥兒家的元元白白胖胖的好可愛。”
顧兆腦子裡第一想法脫口而出:“我也白白嫩嫩的,我不可愛嗎?”
要是不可愛了,他還能再修煉修煉綠茶技術。
黎周周卡了下殼,不知道剛要說什麽,嘴裡還回話說相公可愛。顧兆也反應過來,他家周周應該不是不愛他了,說:“周周,你喜歡小寶寶想要小孩子嗎?”
“……還行。”黎周周看相公雙眼亮晶晶的,沒敢說喜歡。
相公怎麽連小孩子的醋都吃。
顧兆哼哼,說:“我覺得我現在還小,是黎周周一人的小相公,孩子的事情咱們不著急,等過兩年再說。”說完又撒嬌貼老婆,“好不好嘛~”
“好、好。”黎周周當即順著應下。
等入睡了,才想起來,他本來是擔心自己沒法生,剛起了個元元的話頭,就是想告訴相公他哥兒痣淡,可能沒那麽快要小孩,就像杏哥兒生元元也是多花了一年時間。
結果沒想到相公不急著要孩子。黎周周心裡那塊石頭松了下來,痣淡了也不是懷不上就是機會小,好好補補身子以後應該成吧?
初五的時候。
黎周周和顧兆一大早用了飯,拎著籃子去十裡村朱秀才家。
當時黎大在十裡村殺豬,朱秀才在家也是趕巧,朱秀才的娘子給朱秀才生了一個兒子,孩子滿月,朱秀才從府縣匆匆趕回來吃了個孩子滿月酒,吃完沒留兩天,便又回去念書。
平時朱秀才不在家,屋裡就是朱秀才爹娘、娘子,還有個不足兩個月的孩子。因此平日裡院門緊閉,不像村裡別家院子,門戶敞開。
顧兆敲門,院子裡問誰?
“西坪村黎大家的贅婿顧兆,還有妻子黎周周。”顧兆應聲。
屋裡喊了聲稍等,然後叫婆婆。剛問話的應該是朱秀才妻子了。
顧兆和黎周周等了沒一會,裡面人開門,是個老婦,應該是朱秀才的娘。
朱秀才去年中秀才是二十二歲,古代人結婚成家早,那麽朱秀才娘年齡估摸四十左右,可面前的婦人兩鬢斑白,腰也彎著,像是五六十的樣子。
寒暄客套後,朱秀才娘招呼兩人進屋坐。
朱秀才家院子小巧,三間正屋也小,是瓦頂泥牆,黎周周看了會,好像是兩間正屋中間砌了一道牆給隔開成了三間,等進去後就知道是這樣。
屋裡光線差,正經蓋的堂屋留著窗,就算是冬天,早上這個光線還是成的。朱家現在堂屋黑暗,冷謔謔的,也沒點爐子。
“家裡寒酸,見笑了。”朱秀才拱手說。
這是人家自謙,顧兆當然不能說你家確實寒酸,這是缺心眼,趕緊笑說:“哪裡,家家戶戶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