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郎還要在說些什麽,黎周周岔開了話題,“觀今日幾位夫人神色,顏色綠的,夫人們喜愛,可做一些菩薩、串珠莊重的款式,顏色淺的少年人多愛。不過如今一切說不來,等五小姐出嫁後,下半年你們家若是想出來賣貨,可搭椰貨的商隊一起。”
“黎老板說的是,我記下了,回去就跟我爹說。”陳大郎現在是對黎老板佩服的五體投地。
在唐州宅子裡住了一日,黎周周讓底下人租車租船去兩浙,陳家兩兄弟自然是一同前往,他們懷裡揣著五千兩銀子,不敢隻身上路,自然是要跟黎老板的商隊一塊回去。
兩人獨留宅子也不安心踏實,明明都是兩個年輕力壯的大小夥子,可不知為何,跟著黎老板身邊才覺得安心踏實。
於是一行人輕簡去了兩浙。
王堅是昭州城長大的,從沒坐過船,一到船上就暈船不舒服,還吐了幾次,霖哥兒忙前忙後的照顧,王堅半躺著,臉都白了,虛弱的問:“你為何不難受。”
“我小時候,爺爺帶我坐過船,我不怕水,還會泅水。”霖哥兒給王堅阿哥喂了水,說:“我聽爺爺說,要是暈船了,含著一塊糖便好了。”
可現下沒有糖。
王堅強撐著說:“無事——”便又是想嘔,可他肚子都吐空了,現在嘔出的也是水。
霖哥兒急壞了,忙是給拍了拍順了順。
“不許跟老板說。”
黎周周知道了,船就這麽大些,以往王堅都跟在他身邊,這上了船下午就躲在自己船艙裡不出來,霖哥兒跑前跑後急的一臉擔憂,如何能不知?
“去問問老船家,要是暈船了,怎麽能緩解一些。”黎周周跟蘇石毅說。
蘇石毅得了吩咐去幹事了,沒一會王堅屋外頭就響起了聲,蘇石毅端了一碗熬得黑漆漆的草藥汁來了,說是船家說的治暈船,王堅嫌味難聞但也捏著鼻子一口灌下去了,之後是不吐了,可人還是暈的難受沒力氣。
也沒胃口吃飯。
霖哥兒就端了飯食回去,喂王堅阿哥吃飯。王堅吃幾口便擺手不要了,霖哥兒也沒勉強,他自己吃自己的,等王堅阿哥餓了再喂。
如此四五天,終於到了兩浙。
王堅腳踏在了地上,人還是覺得晃,被霖哥兒一把扶著,王堅面上堅毅,狠狠說:“回去了,我教你騎馬,你教我泅水坐船,我就不信了!”
“啊?這般難受了,回去還要教你坐船啊?”霖哥兒不解,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王堅不成,說:“定是要學了。我坐在船艙中渾身無力,頭暈眼花,肚子餓的不成卻不敢吃半點東西,這種事以後我才不要發生。咱們老板去兩浙,若是以後生意買賣做到了這邊,那坐船還多著呢。”
“我可不能拖後腿。”
霖哥兒被王堅阿哥的心智折服,重重點了頭說成。回去他哪怕求爺爺也成,定要教王堅阿哥學會坐船。
路過的蘇石毅與孟見雲聽見了,兩人皆是側目多看了眼這邊。
若是中原百姓富饒表現在吃食上,兩浙的百姓則是表現在穿戴上——不是指衣服質地,而是顏色和款式,哪怕街面上擺的攤子,賣的穗子絛子都有十幾種不同的編法和花樣。
王堅不愛這些,可霖哥兒見了兩眼發光。
“等咱們安頓下來了,我同你好好逛逛。”王堅拉著霖哥兒走,先跟上大夥別掉隊了。
霖哥兒乖巧點點腦袋,小臉上是欣喜,沒見過世面的小土包子一般,說:“怎麽就能有那麽多的法子,這裡的女子哥兒手可真巧,編的真好看,要是拴了玉佩,或是綁在頭髮上,衣服扣子上,定是好看。”
“……”王堅不愛打扮實在是沒話題,便嗯了聲。
黎周周找的客棧大,這客棧連著食肆,後頭竟還有獨門院子,他們人多租了小院子,男的幾人湊合擠一擠,王堅霖哥兒一間,黎周周單獨一間,倒也能住下。
安頓好了,王堅便來敲門,問老板他能不能和霖哥兒出去逛逛,不走遠就在門口這條街上……
“一同去吧。”黎周周笑說:“我也去看看,這些衣裳首飾絛子怎麽個新奇,剛來時霖哥兒眼底都冒著光呢。”
在外頭等的霖哥兒:“……”臉羞紅了。
原來老板都瞧見了啊。
護衛陳家兄弟聽聞黎老板要帶倆哥兒逛鋪子,便有些猶豫,他們這些大男人不愛這些,聽聞黎老板說隨意,便找了借口留在客棧看行李不去了。
黎周周便帶著王堅霖哥兒一起去,蘇石毅和孟見雲是跟著,倆人也不愛這些,可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得跟著。
“今日想買什麽我請客。”黎周周大方,對著後頭跟著的蘇石毅和孟見雲也一般,“你倆也是,吃什麽買什麽盡管說了。”
霖哥兒身上帶著錢,他來黎府時,爹娘給了他有一百兩銀子呢,黎府沒要他的銀錢,這次出來,木頭說在外還是少帶一些別丟了偷了被賊人惦記,這樣霖哥兒也帶了二十兩銀子。
放在吉汀,買什麽吃什麽都是富裕的。
可到了兩浙那便是有些夠嗆。因為黎老板進了刺繡莊,一塊刺繡手帕便要半兩銀子,還有更貴的,那便是二十兩銀子都不止。
霖哥兒怎舌,偷偷看那二十兩銀子的緞子布料。
上頭繡的花鳥栩栩如生,顏色又鮮豔又漂亮,明明紅的綠的各種顏色湊一起了,可半點都不雜,隻覺得好看熱鬧生機勃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