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
要是買了小丫頭,女孩子身邊得有個年長的能教導一些,藍媽媽合適,不過他們要是一走就沒人了,這次買了不如乾脆都買上。黎周周想,可這是不是多了?屋裡頭一下子就三個,夫郎、婆子、小丫鬟。
還沒算上藍媽媽和方六。
牙人是高興啊,沒想到黎家出手倒是大方一下子挑四個,正要上前推薦,那小丫鬟好,賣的上價,長成了模樣出落的好,以後還能給少爺做暖床的。
“你們要買,我知道一人。”麻杆小孩突然開口了,“是個女的,大一些十六歲。”
牙人是恨不得上去踹怨種兩腳。
顧兆看了眼麻杆小孩一眼,說:“先挑個夫郎,以後不成了再買。”
一下痛失兩單生意,牙人是牙根癢癢,要不是這怨種被挑去買了,他得狠狠餓上這怨種兩天不成。
買的夫郎模樣十分普通,年紀一問二十五了,中等身高一米七一點吧,消瘦,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凍得發青發紅的,十分拘束站在那兒,面相也是老實。
黎周周便挑了。
一共倆,各價四兩,一共八兩銀子。
牙人收了銀錢給了賣身契後,帶人走的時候還瞪了眼那怨種一眼。
之後的事便是安頓,倆人也沒什麽包袱行李,全都交給藍媽媽收拾了。前頭倒座房還有空房子,麻杆小孩和方六睡通鋪一間,收拾一床被褥就成,至於那位夫郎——
“你要不和我睡一間,我年紀大了,你睡一頭靠著牆,屋裡能點個火盆。”藍媽媽說。要是安排這夫郎去隔壁睡也不合適,還有方六。
她都快五十的人了,要是生,要能把這夫郎生下來。
“好,聽您的。”夫郎低眉順眼的說。
藍媽媽教規矩:“你可不能稱呼我您,我和你一樣都是下人,哪能這麽喊,你和那小孩先收拾下,洗乾淨了,換上了乾淨衣裳,用了飯,估摸夫人老爺要叫你們過去問問話。”
“別怕,夫人是菩薩心腸,不過要是沒規矩偷懶不好好乾活了,那就小心了。”
夫郎忙小聲說不敢,只要有一口飯吃活下來就千恩萬謝了。
“你姓啥?”
“我夫家姓趙。”
“我是問你姓啥?”
夫郎不說話,藍媽媽說怎還是個悶葫蘆性子,你這心裡再有什麽苦水,如今被黎家買了,是黎家奴了,那就不是你自己了,夫人問起來了你還不說不成?不像話。
“我原先的家嫌我晦氣,後來把我嫁給趙瘸子,我生孩子時,男人去找穩婆,走的急掉河了,我原先家裡是看見躲得遠遠的沒伸一把手。”
藍媽媽聽了竟沒想到還有這種事,“後來你沒啥吧?”
“我男人辛苦爬上來了,可耽誤工夫,我生下來了個死胎,也是個哥兒。”夫郎說起來眼神是木的,“其實死了也好,死了不用受苦。”
藍媽媽便不問了,還能問啥,一生下來家裡嫌,嫁給個瘸子沒成想娃娃死了,如今又是雪災,那瘸子腿壞著,能平安從寧西走到京裡嗎?可憐啊,都是可憐人。
“成了你現在別多想了,都到了黎家來了,就踏踏實實的一心為著黎家就成了。”藍媽媽也是瞧這夫郎可憐,給掏心窩子說話,“你現在是黎家奴,黎家日子過得好了,你只要忠心不二不乾混帳事,老爺夫人都是寬厚人,以後你日子也平平安安的能吃個飽飯。”
“是,知道了藍媽媽。”
藍媽媽燒完了熱水,讓倆挨著進澡屋洗刷乾淨,“家裡有福寶小少爺在,老爺夫人最講乾淨了,可不能汙糟,要是頭髮裡有跳蚤,乾脆都絞了。”
頭髮算啥,命現在都是黎家的。
絞了短的乾淨。
衣服都是黎周周以前洗乾淨的舊衣裳,雖是說舊衣裳也是前兩年淘換下來的裋褐,黎周周現在在外出門都是袍子了,裋褐也是在家穿的多。
換了衣裳,吃了飯。
藍媽媽給兩人教了規矩,一路引進後院,讓兩人在堂屋外頭候著,她進去通傳了聲,這才讓兩人進。
進來兩人噗通就跪地上了。
顧兆見那麻杆小子一副骨頭硬是被磨的,這段時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年歲尚小,跪的時候,眼底的神色還不甘不願。
“都起來。”
兩人規矩起來站著。
黎周周問了一些家裡還有什麽人,雖然牙人說了但還要問清楚,兩人都是一人,逃難上京的,老家有些親戚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這夫郎說話多一些,也只是問什麽答什麽,那麻杆小孩就話少。
全死了,就剩他一人了。
藍媽媽剛回過話,黎周周知道這夫郎之前遭遇,既然不想跟著原來的姓了,問了名字,說是叫阿夏,他是夏天生的。
後來跟了黎家的姓,就叫黎夏。
輪到了麻杆小孩,這孩子剛還硬著,現在跪下噗通磕頭,“夫人,我能不改姓嗎?我不想改姓。”
“你起來,我沒說逼你們改。”黎周周讓小孩起來,“那你叫什麽?”
“我姓孟,叫孟見雲。”孟見雲沒起來,挺著脊梁骨給夫人磕了個響頭。
黎周周說:“我受了你一跪不改你的名姓,起來吧。”
孟見雲這才起來。
“你剛說的那個十六歲的女孩在哪?”黎周周還想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