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裡的夥計有些看人下菜,對他們愛答不理的。
黎周周倒是隨意看看,“這桃酥怎麽賣?”
夥計乍一看還以為是男的,等走近回話,才發現這問價的還是個哥兒,年紀不小了應該是夫郎,眉心一點紅,模樣嘛像個讀書郎,穿著打扮普通人家,可身上的氣度他說不上來,反正不普通。
怎麽奇奇怪怪的。
“一匣子桃酥二十八文。”
黎周周:“那四樣拚的盒子呢?”
“這個就要貴了,要六十文。”
“柿餅呢?”
夥計被問煩了,想說你到底買不買,隻問,可對上這夫郎,衝的話說不出來,便說:“柿餅價低,一盒十八文。”
旁邊四哥兒在聽到價格時也是瞪眼狀,怎就這般的貴啊,那柿餅一盒才裝六個,什麽東西就三文錢一個?三文錢擱他們那兒,割半斤的肉吃不好嗎。
“柿餅四樣拚的盒子要了,包起來吧。”黎周周痛快,他自己掏腰包。
夥計一聽都包起來,還買了那四拚點心,先是一愣,而後高高興興的喊:“得嘞,您等好,一會就好了。”
“聽您口音不是我們這邊的?”
黎周周笑談:“我家是宛南底下的村裡的。”
原來還是一個布政司的啊。旁邊掌櫃的想,早在這三位進來就注意到了,不過穿的寒酸普通,估計買不了啥,便沒開口讓夥計接待,如今聽這夫郎說話,頓時說:“宛南的好啊,比唐州還富裕,怎麽跑到我們這邊了?”
“也沒在宛南,是寧平府縣底下的一個村。”
“喲你是寧平府縣的人啊?那肥田法子就是寧平府縣出來的,聽說那邊的村裡百姓戶戶家裡有余錢,可殷實富裕了。”掌櫃的多了幾分談資。
黎周周:“那便好,我早早嫁人,隨夫先去了京裡,後來又去了南邊,如今做買賣到了唐州,還要回去的。”
原來如此。掌櫃的覺得這夫郎家中定不富裕,可再不富裕也不能讓個夫郎拋頭露面的出來做買賣。
黎周周向老板打聽了最大的胭脂水粉鋪子在哪。
掌櫃的指了路。
夥計打包完了點心,黎周周付了銀錢,孟見雲拎著。四哥兒是出了鋪子門還在為點心價怎舌,他家在昭州城算是富裕的了,可吃點心那也是府裡做,或是出去買,一盒子點心也不過十來文錢的。
之後又去了胭脂水粉的鋪子。
四哥兒再次受到了衝擊,怎的一盒口脂就要半兩銀子,那刻了圖案的胭脂最便宜就一兩,有的還二兩銀子。這是吃的不成?
“傻了?”黎周周笑問。
四哥兒點頭,“有些傻,太貴了吧?”
“這是唐州最大的胭脂鋪子,其實便宜的小店也有,不過也比昭州裡賣的貴,這種東西在京裡的太平街鋪子,二兩還是中等的,四五兩是好的,極好的十兩銀子也有。”
“能賣出去嗎?”四哥兒都懵了。
還有十兩銀子的胭脂?
黎周周笑,“如何沒有,十兩銀的胭脂量少,賣的也是貴人。”
這得多貴的貴人啊。四哥兒沒見識,出來一趟都驚了。
別說他了,就是唐州的胭脂鋪掌櫃的都多看了眼這夫郎,穿的如此寒酸,莫不是信口開河說大話誆騙那年輕的小哥兒吧?
“要一塊胰子,兩盒皂莢。”黎周周跟掌櫃的說。
掌櫃的撇了撇嘴,果然是說大話的,這夫郎只能買得起便宜的胰子皂莢,還說什麽京裡的十兩胭脂。
一塊胰子四四方方的,三十文。皂莢豆子更便宜,兩盒三十文錢。
胰子四哥兒知道,用豬內髒和草木灰就能做,他們昭州城一塊比這個大,才四文錢,怎麽到了這兒就這般多。不過這個胰子不像他們那兒是黑的,這裡灰白色,還有香味,聞起來香香的好像有花的味道。
“……用花揉進去了嗎?”四哥兒好奇問。
黎周周說:“這就是人家的法子了。回去試試好不好用。”
逛完了,孟見雲與四哥兒是拎著大包小包的,一進客棧,那幾個掌事看見顧夫人又是住這麽好又是買這麽多東西,敢情路上省的,現在全花出去了。
都說了夫郎就不該做生意,他們花錢倒是厲害。
黎周周當看不懂這幾位掌事的臉色,讓孟見雲分了糕點給大家夥都嘗嘗,又說:“給夥計打點下,今個都洗了澡換上乾淨的衣裳,不許偷懶,乾乾淨淨的沒什麽味。”
天氣熱,他們一路走來還要露宿外頭,有條件了就是擦洗擦洗,哪裡能真的洗澡。
黎周周挑的客棧貴,可貴有貴的道理,上熱水是很痛快,不會給推三阻四的,尤其小二還收了‘辛苦費’當即是樂意跑前跑後的提熱水了。
洗熱水澡時。
浴桶旁,一盒子裡放的是才買的摻了花香的胰子,另一木盒裡則是白淨散發著濃濃椰香的椰皂。
這花香用的多,可本質也是豬內髒。
清潔效果來說,椰皂比胰子要強。黎周周洗了個痛快澡,心裡有了定價。
他們一路千裡迢迢的到了唐州,自然不可能賤賣便宜賣了。
以前黎周周在寧平府縣時,剛做買賣,覺得大家同他們黎家日子一般緊俏,得省著花錢,肯定不舍得買賣吃食什麽的,因此定價低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