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騎行一路遭遇刺殺不提,城門種種阻攔,進了皇宮,一路暢通無阻進了紫宸殿,見后宮前朝局勢已然快明朗,再看老五掛著虛偽的面,老六惺惺作態哭著父皇。
人到齊宣口諭。
自然是由汪澤田宣的,汪澤田剛開口說了五這個音,六皇子惺惺作態的臉是做不下去也哭不下去,五皇子穩重的臉也露出幾分得意,可誰都沒能想到,這種局面下,康親王不等汪澤田念完,幾乎就是同一瞬間的事,拔劍砍了眼底浮出笑的五皇子。
動靜太快又太利落,當場五皇子斷了一臂,生死未卜。
紫宸殿大亂,局勢又發生了變化,自然是以皇后為主帶頭斥責康親王的,皇后本來死心,都聽到先帝屬意老五了,如今生了希望。
六皇子也高興,甚至是心中狂喜。
端妃趙家一黨則是分兩隊,有的怪康親王太過暴戾,動作太快,斷了五皇子胳膊事小,可眾目睽睽下,康親王這般做,還是在紫宸殿先帝地盤,被扣個不孝不敬帽子,與帝位遠了。
另一隊則是覺得砍的好,汪澤田都已經宣了口諭一半,等說完了那就是塵埃落定,康親王還有什麽路可走?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再謀劃旁的。
有人則說,一個老太監宣了口諭也不代表真能上。
“那難不成趙家擁兵造反嗎。”
都宣了口諭還不服,賢妃一黨也不是吃素的,五皇子繼位大寶名正言順,康親王不願低頭,那就是旁的險路子,其他大臣不樂意走這一步險棋。
私下裡壓著聲爭執吵翻了天,唯獨二皇子康親王坐在位置上,擦著老五濺在他手上的血,聽著吵聲,聲音陰戾說:“這位置讓老六上,叫皇后賢妃一族,老六也叫過來。”
康親王自知剛才一劍,不僅是斷了老五胳膊,也是斷了他登大寶的機會,可他不後悔,老五之前所做種種惡心他便是了,可拿十二的死提大哥——
大皇子死,聖上猜忌趙家端妃二皇子,久而久之,這也是康親王的心病了。
大哥的死,真不是他,以及趙家同母妃乾的,這麽多年了,這麽多年了,但凡是想生事了,誰都能拿這個踩他一腳,踩他母妃趙家一腳。
新仇舊恨,樁樁件件,全算在了五皇子頭上了。
若是今日大局已定,這輩子康親王那就得跪在人家底下俯首稱臣,任人宰割。不如揮劍的痛快。
之後請人前來,看似局面混亂,其實更是清晰一目了然,五皇子斷了胳膊,歷朝歷代沒見過獨胳膊的皇帝,更別提如今生死難安,國不能一日無君。二皇子康親王自退一步,不爭了,還拉攏了賢妃,先簇擁六皇子登基上位。
條件都好說,皇后在意的是八皇子,老六上位那便封八皇子郡王,廢了先帝下令的‘圈禁’。本來名義上八弟是養身體,如今父皇駕崩,八弟就是身體再不好,那也該給父皇哭一哭,盡一盡孝心。
皇后見爭不過那便只能作罷。
康親王聯手老六賢妃,她能如何?
不管是誰當皇帝,皇后總歸是太后的。
賢妃剛怒氣衝衝,定要康親王替她孩兒賠胳膊,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老五胳膊沒了,是廢子,老六更是她疼愛的孩子,如今只能咬牙答應,想著不急,以後老六總能替他五哥報仇的。
……
大臣、黨派、世家、后宮,都是能談條件的,能以利誘,很好解決。唯一一點,聽聞先帝口諭的除了汪澤田還有一位,內閣紫宸殿學士嚴謹信嚴大人。
上輩子,沒有顧兆,嚴謹信也是狀元,也進了內閣,也做了紫宸殿大學士,也聽到了先帝口諭,在康親王、六皇子、八皇子黨派爭執中,最後是堅定遵聖意,不惜得罪了眾位。
五皇子登基後,嚴謹信也沒能成為聖上的心腹,因為嚴謹信太執著、太頑固、太迂腐、太正統。
像極了五皇子嶽父那位言官。
五皇子不喜這樣對他忠心諫言的臣子,在嚴謹信幾次上書表示先安撫康親王,先對外,解決外敵,等安頓下來再說其他。可五皇子的天順帝是不願兵權落在心頭大患手上太久,怕坐不穩,是第一個鏟除扳倒了趙家、康親王。
之後大歷大亂,番邦小國趁機攻佔城池,民不聊生,四周冒出了不少山匪雜牌軍,尤其是豐州那邊,一路快打到了京中,嚇得五皇子連夜逃亡兩浙州城。
比顧兆猜想的戰局還要長,還要混亂,大歷的版圖縮水越來越小,皇帝帶頭享樂,貴族門閥士族醉生夢死,一擲千金玩樂,是真的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
……再後來,嚴謹信鬱鬱不得志死的。
這些不提,就說當時,康親王一聽嚴謹信這人,有人言此人年紀輕輕卻老頑固一般十分守舊遵正統。
那就先禮後兵,死個把人算什麽。
林太傅還是惜才,說他去勸說詢問,結果沒成想,嚴大人端正出神許久,回過頭說了句:“先帝病危之際所言,謹信並未聽清。”
先帝口諭:傳……五、五。
嚴謹信說完便閉目。林太傅看了眼,心裡松了口氣,又言:“錯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既已定下,要名正言順,後來宣口諭的汪澤田不見了,內閣嚴大人出來宣了,先帝口諭傳位六皇子歷铖。
這一輩子就這麽和原先上輩子路走了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