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大臣皆在,汪澤田在,據說聽了聖上口諭的嚴大人也在,按理說宣了聖上口諭,這邊就走之後的流程順序,如何發喪如何安頓聖上遺體等等。
可皇后攔著沒讓,說人不齊,要叫八皇子出。
站六皇子的臣子便先言:“不可,聖上親自降旨,讓八皇子休養,不得召,不出府邸。”
“你!”
“容老臣多嘴,大歷先祖言,后宮女子不得乾政,皇后娘娘可是忘了?”林家太傅說道。
在對八皇子上,五六皇子也不傻,先聯起手來。可皇后也不是沒對手,端妃一派趙家也上了,說再等等,人還未齊。
等什麽?自然是等二皇子了。
趙家接了信,二皇子早已出發,不日就到。
拖吧。
口諭不發,誰都不能離宮,嚴謹信更是如此——汪澤田拉了個下水的。如今嚴大人不僅是炙手可熱,簡直是旋渦正中心了。
熬了一夜,又僵持了一天,二皇子還未回來,汪澤田也是急,是急聖上龍體,也幸虧是天冷,若是夏日——
唉。
直到傍晚,趙家也快周旋不住,因為皇后一族眼看著八皇子無機會,五六皇子去拉攏,其生母賢妃是伏低做小跟皇后娘娘說話去了。
這時,城門回報,二皇子康親王帶著人馬回京了,已經到了京城外,怕是沒多久就要進宮,有人自是要去攔,關城門,可沒攔住,人進來了。
這下又是一鍋亂麻。
直到第四天,口諭發。康親王一脈不服,後來顧兆聽聞,還見了血,之後如何不知,反正京裡這之後的一兩個月都沒安定,自然是也過不了年。
要給聖上守孝,國喪。
昭州遠,顧兆是看著信,有原身記憶知道這事,可現實中他是不知道聖上已經駕崩的,這會到了過年,今年舉辦燈會的商賈還摩拳擦掌,跟顧大人表功說了許多,如何籌備如何花了銀錢的。
……那就再過一個痛快平安喜樂的年吧。顧兆心想。
之後要打仗,局勢不安穩,雖說是五皇子登基,看似大局已定,可他覺得康親王不會善罷甘休,尤其還有兵馬,怎麽會屈居五皇子之下?怕是五皇子許諾了什麽吧。
還真是路遠,國喪消息就是快馬加鞭趕到昭州,那也得一個半月多。因此昭州這個年還和往年一般,或者說辦的更好更熱鬧了。
只是顧兆時不時的望著京裡方向歎氣。
原身的記憶就此作罷,他也不知道未來如何了,可別是四分五裂,成了五胡亂華那般的亂糟糟吧,這遭殃的是百姓。
“相公你近些日子一直歎氣。”黎周周夜裡睡醒沒見相公,床側是涼的,便起身披了鬥篷,手裡拿了個出去找。
又在院裡看著北方。
“是不是京裡大哥二哥家發生什麽事了?還是師兄?”黎周周給相公披了鬥篷。
顧兆自己攏整齊,一手握著周周的手,“我心裡亂不安定——”他不知道怎麽和周周說。
黎周周就不再問了。
可顧兆握了會,又說:“跟大哥二哥沒關系,或許是有些關系,我擔心二哥——之前來信一切皆好,但我猜測到了不對,怕是聖上要駕崩。”
黎周周驚訝微微睜大了眼。
之前秋商隊回來,相公帶了一匣子書信回正院,表情略有些不對勁,當時黎周周看到信匣子,還以為是出什麽事了,後來一看,京裡幾家皆是平平安安的,還有個好消息,小樹懷上了。
之前黎周周還擔心嚴家人因為小柳婚事嫌小樹,如今小樹懷了身子,他就放心松了口氣,嚴家人肯定是不想退婚的麻煩事,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小樹上了。
小樹可真是個福星。
“我家周周才是,之前周周一直擔心柳夫郎,這不,老天爺疼愛周周,一下子不讓周周操心,安了你的心。”顧兆玩笑說。
因為顧兆開了這個玩笑話,黎周周就把相公拿信臉色不對勁這事忘了。可之後十多天,顧兆是夜裡跑出來,黎周周回想到了那日,覺得肯定有事。
“這、這?”黎周周不知如何說,壓得聲也低。
顧兆握了握周周的手,聲音兩人可聞,說:“我嘴上說猜的,但肯定了,這事你先別和其他人說,大家好好過個年。”
“嗯。”黎周周答應上,可神色是慌的。
皇帝死了,這就沒了?那誰坐皇帝?
“戎州那邊來了個皇子,打起來了。”顧兆歎息,“這些小國,真是會看局勢,趁你病要你命,安穩了這麽多年,到底是……”亂了。
如今大歷內憂外患,五皇子——希望能壓得住局面吧。可顧兆心中想完,不由想起趙家、想起康親王的手段,五皇子能壓住個屁。
“要征兵吧?”黎周周問。
誰坐皇帝現如今好像不重要了,和他們老百姓過日子比,太遠了,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事,若是打仗那要服兵役,這才是關於老百姓生計的事。
顧兆也不知道,但想,若是在這樣鬧下去,打個沒完沒了,四五年都是快的,若是有個七八年不停歇,肯定要征兵,大歷攢了三四十年的本得掏一半,若是再久,那就真的……
唉。
“周周別慌,一時半會咱們還能穩住,也亂不到咱們頭上。”顧兆說了句冷血的話,這也是沒辦法無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