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時下,越是偏僻地方官,且位置高的,年齡都不會小。就是顧兆之前說的,能留京裡當京官的,誰願意外放?就是外放那也是挑好地方,富饒的繁華的肥缺。
像西南,或是緊挨著旁邊小國的地方,其實是最末等。當官要有經驗,從一個七品開始,文官做到地方官一把手頂頭了,那就是正三品政使位置,年紀五六十都是常規操作。
顧兆是康景三十一年的生人,五十五中舉,那年二十四歲,比中舉的同屆人要年輕幾歲,之後京裡翰林三年,外調昭州不到四年。
如今是按虛歲算,那就是三十三歲。
三十三歲就當上了正四品的左政司,跟著五十幾歲的右政司一比,真是兩輩分的人,且顧兆顯年輕,在昭州時常常騎馬下府縣做事公乾,雙腿修長,骨架在,倒三角,穿衣顯瘦脫衣有肌肉,皮膚緊實,精力充沛,面上帶光,發黑濃密,加上本來就姝麗的面容——
以前年輕時,眾人先看到顧兆的臉,太過奪目。
如今歲月積澱,加上官做久了,威壓有,這臉倒是被氣勢更比了下去,可配上那一張臉,是讓人心中生了敬畏,也不敢起什麽‘看臉漂亮小瞧人’的心思。
政使大人見了,打量完了,也沒跟人交惡,而是客氣幾分,說了一些官話。顧兆謝了上峰關心,話一轉就說了正事:“不瞞大人,我本是想在昭州乾一輩子,去年府邸才修好,今年就升了,我還懵著,這家人都在昭州……”
意思不打算挪窩了。
“……我能機動性——我是說,我能靈活一些做事乾差嗎?”
政使大人想過新上來的會如何如何,肯定要大乾一場,畢竟人年輕,一身的銳氣,可沒曾想,對方這些話聽上去像是個混的?在昭州安家不動不來鄚州了,有什麽活就乾,沒活了就回昭州?
他倒是沒什麽,反正這些年南郡也沒什麽大事,都有各州城知州,底下有縣令管,最忙的時候便是年底,其他時候看看公文折子就成。
“你要是願意,也可選地方安衙門,反正三州城都是南郡的地方,讓人給你把折子送過去也成。”政使大人如是說。
大家都各自為政,互不打擾,保持著原先局面多好。
顧兆道:“子清多謝政使大人。不過安衙門就算了,勞民傷財的,我下去辦公借當地衙門用一用就可。”
之後便去看他的辦公室了。大又氣派,是個小院子,前頭辦公的地方,後頭有正屋三間,可以休息接待客人,還有小廚房,下人睡得地。
顧兆安頓下來後,讓忠六回昭州給傳信報平安。鋪蓋衣服這些的都下人收拾,他去找右政司聊天說話了,套套本地的情況,套不來,再問其他下屬。
最後一通摸完了。
按照右政司話,政使本人很隨和,寬厚下屬。此處下屬指他們這左右政司的。其他的就是一些八卦小事了。這位右政司還挺滑不留手能打太極的。不過總歸是各管各的活。
“我不愛坐衙門裡,正巧去年昭州說修路,不然這南郡修路的活我攬了調度?”顧兆問。
這可是吃力的活計,也撈不了什麽油水——昭州給出一半的錢,撈什麽?這撈法也是左口袋流到右口袋。
右政司思量後便說了一通好話,左政司大人辛苦了,也是年輕精力好,不像我上了年紀腰啊腿啊的時不時要酸痛一二……
顧兆上任第一件正事——修路。
之前不好插手別的州城政務,如今名正言順能催能管了,還有件事,把原容管縣令動一動的工作提到了日程。
“容管縣令年紀也不小了,不如勸退告老還鄉算了。”顧兆嘀咕了下,讓下屬找出昭州遞過來的折子。
右政司聽新上任顧大人要昭州送來折子,是很配合,等人走了,心裡笑,說:“這顧大人還是惦記昭州的事,跟我們沒乾系,甚好。”
只要不動他的利益,新官放火,管他燒的是什麽。
昭州的折子壓著壓根就沒拆。顧兆看著狠狠憋氣,把髒話忍了,反正他現在是左政司了,他來乾。
——升官好像任勞任怨乾的活更多了。
批了折子寫了書信,送京裡。第一件。
之後看南郡三州城的財政報告和糧庫情況,以及修路——各地方的氣候買賣經濟條件,能跟著修路監工一起順道考察了。
照舊是先修主路,村鎮的慢慢來。
原先昭州出一半銀子只能修昭州同忻州、戎州主路,如今顧兆當了政司,第一個命令就是全部修,就和昭州一般,村到鎮、鎮到府縣、府縣到州城……
整個三月四月顧兆沒回家,是忙活人際關系嚇唬人替他乾事,主要是修路安排上。他還不是親力親為,即便這樣也忙的夠嗆,腳不沾地。
顧兆忙完了就想,也幸虧他先乾昭州同知,攢了經驗,才能很快上手管整個南郡的修路工程——至於南郡其他的事情,他暫時沒參與。
剛到地頭上,捏下頭的很好捏,要是想動上頭利益,或是打人家碗裡的主意,那就是找死了。他撿了修路活,政使和右政司兩位才松了口氣高興放心呢。
……慢慢來吧。
另一頭,黎周周看完了相公的信,臉上不由露出個笑來,將信放好了。等福寶下午放學到家,便看到阿爹臉上掛著笑,福寶好奇問:“阿爹,怎麽這麽高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