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具體怎麽高,高了多少,沒說。
那康景帝要細查了,自然很快有折子遞上來,一看‘肥田的法子’製作過程,康景帝是深深皺著眉看完的,最後派任務,這肥田法子做好了與天下蒼生有功的,自然是要慎重。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不能一個地方特例了,就冒然全部搞。
幾個兒子表忠心,紛紛請辭願意去幹。康景帝掃了一圈,最後說:“這差事老二辦了。”
跟天下老百姓飯碗有關,老二年歲長,辦事穩重的。
“老五跟著你二哥一起吧。”
這便定了。
二皇子封郡王有十多年了,若是這件差事辦好了,那就是大功勞,沒準直接成了親王。朝堂上下乃至於后宮都盯著呢。
賢妃還叫了兒子回來,千叮嚀萬囑咐的說你就當個弟弟好好跑跑腿就成,千萬別出挑了。
五皇子當即恭敬應是,“母妃放心,孩兒知道,民間老話出頭的櫞子先爛,孩兒還是懂的。”
於是自五六月到如今,康郡王扎在工部就沒挪過幾次身,像是住那兒了一般,五皇子倒是還好,府裡衙門兩頭跑,松弛有度的,也沒特別勤快上心,如此一來,自然顯得康郡王特別勤勉,朝中上下一片的誇讚。
是熬過了旱田,又作了水田肥料。
康郡王定時到宮裡跟著父皇說進度,康景帝瞧兒子曬黑了不少,衣袍都寬寬大大的,心中欣然安慰,叮囑兒子要注意身子,萬不可勞累壞了,以後日子還久著。康郡王自然是說兒子不孝還勞著父親記掛。
這個父親稱呼一出,康景帝當時眼眶都泛紅了,等二兒子出宮了,之後有什麽新鮮吃食時不時先賞康郡王府一份。
如此一來,前朝后宮暗地裡波動翻湧。
康郡王在眾位皇子中,成了紅人能人,二皇子黨派佔了上風。可惜啊,好景就跟著京中的秋老虎一般,前幾日還是日頭炎炎,宛如回到了盛夏光景,不過一場秋雨,驟然急雨,打的七零八落一地蕭瑟。
這還是前兩天的事,南面送來了橘子,瞧著個個光滑飽滿,扒開皮來,裡頭果肉汁水多還甜,康景帝自己吃了覺得不錯,便說送一筐到工部給老二。
汪澤田得了旨意親自去辦的——叫自己徒弟跑腿,挑揀一些漂亮的親自送去,別偷懶。
“那是自然,這等差事多虧了師傅還想著我。”徒弟接了活,親自去內務府跑了趟,挑著一筐黃澄澄的橘子出宮去工部。
約是下午用飯時,康景帝想起來這茬,問汪澤田橘子送過去沒?老二吃著如何?
汪澤田是有意讓徒弟露個臉,便說是送了,這會定是回來了。叫了徒弟進來回話。
這段時間聖上愛聽父慈子孝的戲碼,那伺候人的自然要順著風的拍馬屁,撿著漂亮話說,從搬著橘子到了工部見著康郡王開始說,重點說康郡王聽了聖上關心表現的如何感激感恩,又是當即剝了一顆——
聽到這兒,康景帝還樂呵,跟汪澤田說:“老二這性子還沒變,遇到愛吃的了,就先緊著來。”
“康郡王這是念著聖上的慈父心呢。”汪澤田貓著腰笑著拍了句。他八歲就跟在聖上身邊伺候,做了貼身太監,這麽多年過去了,敢說句,比后宮那些娘娘還能看清聖上心思想的,什麽時候能玩笑當個樂子逗聖上,什麽時候夾著尾巴做隻哈巴狗,汪澤田心裡明鏡。
此時便是,聖上樂呵,他也能跟著逗個趣,略放肆一兩句,聖上不但不會怪罪,甚至還高興。
果然,康景帝大笑了兩聲。
那回話的汪澤田徒弟見狀,肚子裡的膽子大了,嘰裡咕嚕什麽吉祥話都往出掏,可越說康景帝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汪澤田再聽到那蠢笨玩意說的什麽‘康郡王憂國憂民’便恨不得一腳踹上去。
什麽憂國憂民,那話能這般說嘛。
汪澤田皺著眉覺得這小子嘴裡讓糞抹了?平日裡也不會這般無狀放肆,怎麽今個——
“成了。”康景帝臉上沒笑了,擦了手的帕子扔桌上,“這太監殿前失儀,汪澤田你教的?”
汪澤田跪在地上請聖上降罪。
“拖出去打。”康景帝聲音冷淡說。
汪澤田心中便知不好了,這小子命今個折進來了,聖上沒說打多少,那就是人沒斷氣就一直打下去。
不等那太監告饒,侍衛上前堵了嘴給拖了下去。
殿外響起了板子聲,還有嗚咽的聲。殿裡靜悄悄的,汪澤田候在一旁,面容一如既往眼觀鼻鼻關心,越是這時候,越不能亂,不然他命也沒了,只能心裡想,小子算你撞到板上了,等你去了,師傅給你好好燒一遭紙,也算全了咱倆師徒一場。
那嗚咽聲越來越小,小到殿裡聽不清了。
沒命了。
汪澤田心裡想,殿外有人稟告,汪澤田聽了,小心翼翼近聖上身旁,說:“萬歲,八皇子來了,就在殿外候著。”
康景帝面容沉著,思忖了下,才緩緩開口:“讓進吧。”
沒一會八皇子進來了,規矩行禮磕了頭,康景帝問可是什麽事,八皇子規矩說:“馬上便是父皇的萬壽節了,父皇不喜鋪張浪費,可弟弟們都想盡一盡孝心,兒臣便攬下這個活,過來說辭……”
原來是那些小的兒子想給他辦壽宴。
康景帝聽完了,眉目都緩和了,樂呵呵笑說:“胥兒有心了,都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