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便點頭應是,細聲說了謝。
黎周周端著茶缸也喝了口,才想起來,“你們是不是中午沒正經吃飯?我都忘了,我現在去燒些。”
唐柔出門上人家家裡做客,還是相公沒打過招呼提前遞拜帖,直接趕著騾車敲門,這已經是失禮沒規矩,哪能還要麻煩主人家做飯的道理。
自然是謙辭說不用。
“去客棧搬動還要折騰,很快就好了,先墊一墊。”黎周周察覺到大嫂是不給人添麻煩的性子,便說:“我和相公也沒吃,正好到了做飯的點。”
唐柔便不推辭說了謝。
張媽去灶屋幫忙,黎周周也沒客氣,張媽摘菜,他問問大嫂有什麽忌口的。兩人說著話,黎周周還不忘讓給小廝喂騾子的草料。
“我家也有頭騾子,不過我爹回村了,過幾日回來。”黎周周如今比在村裡話多了些。
張媽:“輝哥兒吃什麽我現在不知道了,以前小時候不愛吃豆子,尤其是花生,他人小,那時候沒換牙,吃了花生容易塞牙裡,後來換了牙也不愛吃,我估摸是嫌費牙,要是牙不整齊不好看了。”
“我家相公也愛護牙齒,家裡買了牙粉用,每日早晚要刷牙。”黎周周便搭話。
張媽摘完了菜,問黎夫郎做啥。
“我想天氣熱,你們坐在車裡悶了一路,就做點清爽的,綠豆稀飯下火,煎點肉餅,拌兩個涼菜……”
唐柔坐在堂屋裡,本來是端端正正的規矩樣,可灶屋離堂屋近近的,小院子又不是鄭家那院子,說話聲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心想,沒見面時聽相公說顧秀才與他夫郎,想著是什麽模樣,如何相處的,她要好好學學。
如今見了,唐柔覺得顧秀才和黎夫郎都是爽利性子,猶豫了再三,按道理是不該亂走動,可還是出了堂屋去灶屋。
張媽嚇了跳,問柔娘怎麽了是不是缺什麽,你坐著喊我一聲就成。
倒是架的唐柔剛邁出來的舉動,現在有些不規矩。
黎周周跟張媽說:“咱們都在灶屋,大嫂一人沒人說話聊天是無聊些。”又問大嫂:“大嫂有什麽忌口的嗎?我中午留了兩顆鹵蛋,剛熱好,大嫂嘗嘗味。”
這兩顆蛋本來是他和相公晚上吃的。
現在招呼客人了。
唐柔本想著是不是把鹵蛋給她,讓她坐回堂屋吃?就瞧黎夫郎將熱的溫熱的蛋遞給她,說:“殼你剝了放案上就成。”
於是唐柔長這麽大,第一次在灶屋裡站著剝了鹵蛋吃。
張媽覺得這是不是不太好?可柔娘沒說話,黎夫郎要乾活,她想了想,好像也沒啥不太好的,不就是在灶屋吃個蛋嘛,她家閨女也這麽乾,輝哥兒又不在跟前看不到。
便不提什麽規矩。
鄭家本就規矩不大,張媽又是簽了工契的打工人,在鄭家做了十多年,不是賣身的奴籍,規矩教條也沒那麽深。
唐柔便在灶屋吃了鹵蛋,小口咬下去,味道和雞蛋不同,不由細聲說:“我原先以為是府縣的話,把煮熟了的雞蛋叫鹵蛋。”
“不是,我家開的鹵煮鋪子,雞蛋是鹵好的。”
“大嫂你吃不吃紅糖餡的?我烙幾隻紅糖口的餅。”黎周周拿了糖,家裡來了客人自然要好好招待。
張媽便說:“要是用糯米粉,用這個和一些更軟糯,不管是烙餅還是蒸糕都好吃。”跟黎夫郎說起她手藝的招了。
黎周周就記下,說改日試試。
“張媽教你怎麽做,不過這個別給小子吃太多了,小孩人小小的不好克化。”
“我還沒孩子。”
“這有啥,你和柔娘都還年輕,以後遲早都會有的。”張媽覺得不怕,尤其現在輝哥兒這麽粘柔娘,想要抱孩子還不是一兩年的事?
灶屋裡一邊做飯,時不時聊兩句,很快便熟絡親近起來。
等顧兆與鄭輝回來,見飯也好了,不過天色不早,張媽說:“我和小齊子先把收拾好的行李搬去客棧,客棧裡人來人往的還要打掃換被褥,輝哥兒和柔娘就留這兒吃了。”
“那也成。”鄭輝說好,謝了張媽。
小齊子是小廝,搬著一箱子一籠、被褥,和張媽先去了客棧安頓。
柔娘給了錢,讓張媽與小齊子在客棧吃。
等坐好,堂屋點了油燈,是放了溫熱的綠豆稀飯,還有烙的酥酥脆脆的肉餅和紅糖餡的,兩道涼菜,分量足。
黎家吃飯的家夥什就很大。
要是一般主人家,開動前勢必要客氣說一番寒舍招待不周雲雲,可顧兆不是一般人,鄭輝來的急,他家周周已經費了心思招待了,便熱情說:“嘗嘗我家周周手藝,別客氣,等大哥和大嫂院子安頓好,一定要叨擾一回!”
“你們隻管來。”鄭輝放了豪言。
顧兆給周周夾肉餅吃,鄭輝便學著樣給妻子夾。顧兆:……學人精這人。算了。
明明是家常菜,可不管什麽到了黎周周手裡,做出的味總是好的。
鄭輝與唐柔是坐了一天的騾車,天氣炎熱,車廂裡自然悶熱,要是吃麵食或者米飯,肯定沒胃口,現在喝兩口綠豆稀飯,解了渴,拌的涼菜酸酸的爽口,一下子有了胃口。
稀飯稀湯寡水的不飽肚子,啃一隻餅,那肉餅滋味也好。
外皮酥脆,裡頭肉汁鮮美有味,紅糖餡的更好吃。唐柔就很愛紅糖口的,一口咬下去,那裡頭裹著的紅糖絲絲流出來,軟軟糯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