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進士老爺住過的地方,沾沾顧老爺的運道。
即便院子不大還是很搶手的。
“佔便宜了。”顧兆是好的信,壞的不信,笑著舉茶杯跟二哥碰了下,“咱們步步高升。”
嚴謹信肅著臉喝了口,心中清明,“若不是因為兆弟,我們一家如今也是租房住。即便這般便宜,也買不起的。”
柳樹和周周哥聊得高興,抽著耳朵聽見男人說這麽一句,當即說:“對啊,還要謝謝周周哥你家相公,我家的銀子算上黎叔送來的一百兩也就二百七十多兩,還差著遠,他也不許我收銀子,幸好帶回來了一百兩,說是萬歲賞你家相公時,順便也賞了我男人,這才夠買了房子。”
“相公回來時是帶了一百兩,說是聖上賞賜的。”黎周周當時接了銀子高興,一問相公,原來一甲三人都有了,這會大概聽出來好像不對,便看了過去,說:“我以為每次都會給的,原來不是嗎?”
嚴謹信答:“不是。”還加了句,“並非所有一甲都會有賞銀。”
顧兆:……
所以還要提嗎。
顧兆哭笑不得,怎麽嚴二哥也開始不嚴肅了。
“周周,不是我瞞你——”顧兆先給周周解釋了句,“這一甲三人的百兩賞銀,說起來其實還挺怪不好意思的,都是我賣慘得來的。”
嚴謹信:“兆弟過謙了,我信你心中真有溝壑壯志,天子聖明,不然也不會賜你賞銀還惠及我與榜眼。”
“原來不是次次都給發前三啊?”柳樹這會也聽明白了,他想催著男人仔細說,可覺得不好,周周哥他男人好像不想提,那就不能由他張口催,害人家丟了面子。
顧兆見一屋人都好奇,只是沒人問他,讓他說個明白,便笑笑,不藏著掖著了,說:“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當時殿試完,我們一行人在外頭先等成績,聽詔進殿由聖上考校欽賜排名……”
大家夥都聽得認真,就是聽不懂的長輩也不閑聊了。唯獨福寶,在他阿爹懷裡,揮著胳膊手手,嘴裡咿咿呀呀說話,他阿爹就輕輕拍下,廳裡安靜,爹說話聲又催眠,這不慢慢閉著眼睡著了。
“二哥做的詩極好,到了旁的進士也是考校問學問,到了我,誇我像個探花的樣貌。”
嚴謹信在旁邊端著茶杯喝茶,擋住了嘴角一絲絲笑意。
這話每次由兆弟說出來,總透著一些好玩的意思。
黎周周也笑了起來。
“我學識不如前面的扎實,原本是有個二甲位置,已經很不錯知足了。”顧兆覺得當時康景帝也沒真想賜他探花,把他提拔到一甲名單,雖說文無第一,全憑上位者的審美,可極好和普通好還是一眼明了的。
像是嚴二哥,那就是學神人物,極好中極好。
“然後聖上便問我怎麽做了上門婿,不怕被天下書生恥笑?”顧兆不提這個,也是怕周周往心裡去。他家周周很在意愛護他的,若是沒說好說明白,周周心裡會覺得給他拖後腿了。
顧兆看過去,果然見周周眼底的笑意頓了下,就是爹臉上也有些擔憂,都是替他擔心,操心他的前途,顧兆心裡暖和,嘴上語氣輕松笑說:“我說不怕。”
黎周周擔心的都快站起來了。
就是柳樹再大大咧咧的性子,在屋裡關起門來都不敢輕易提有關皇帝的話題,即便說也是嘴上把門問了男人,說聖上、萬歲等尊稱。
“只怕不能報效大歷。”顧兆說的是當時原話。
他做上門婿有種種因素,最直接的其實是原身想軟飯硬吃繼續參加科舉,可他做了黎家上門婿,和周周結婚是因為對周周一見鍾情,也有幾分形勢所迫。
放剛穿來的時候,要是提咱倆先不急結婚,自由戀愛談個一年半載,那就是等於找抽和連累黎家、周周被罵。所以只能是先結婚,後培養感情。
他和周周感情好,十分恩愛,並不覺得入贅哪裡低人一等了。
可這些答案,哪一個都不能拿出來當時說,說了輕則事業完了一半,重則可能還會惹得龍顏不悅。
軟飯男、胸無大志、戀愛腦等等,不堪重用。
只能另辟蹊徑,在夾縫中找出彩虹屁給皇帝吹。
不怕全天下書生背後罵我有辱斯文是個入贅的,只怕不能報效大歷。
這個時候,一句話不對,皇帝能要了你的命,就算聖上仁厚留你一條命,可你之前讀了那麽多年的書,周周和爹辛辛苦苦做生意賺錢供他都白費了,很有可能還要淪為笑柄——若是除了他一身功名,永不錄用,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顧兆如履薄冰,在康景帝問出那個問題時,腦子裡就高速運轉,心裡強自鎮定,往最壞裡想結果,所以什麽場面話馬屁都能吹出來,且說的真情實感。
皇帝選人才,且在大殿上這麽多進士看著,當然不可能只是找你嘮家常聊八卦問你為何入贅這麽簡單,即便皇帝問的簡單,你答案也要上升,不要拘泥私情,放大了,立住腳。
“顧兆生長於鄉野間,自知資質想鈍,曾經還被批責過,多虧了黎家接納,供顧兆讀書,顧兆雖然人小能力卑微,讀書識字想如書中所言,男兒志在四方,定要報效國家,哪怕做一磚一瓦,只要用的到顧兆的地方,顧兆便願意前往,做大歷的一顆小小基石……”
之後又說了他在村中家裡時琢磨出的肥料法子,這肥料做法汙穢,是被人瞧不上的,可能給村裡鄉親帶來豐登收成,就和他是贅婿一般,有人背後言道他丟了讀書人氣節,可讀了書才能一展抱負為大歷做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