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顧秀才忙來忙去的還請了後娘來做飯照顧洗衣裳。
說黎大今個買了肉,明個買了雞,後天抓了魚。
說黎家乾貨果子沒斷,灶屋裡天天都是肉香,糖水蛋的香。
如今村裡家家戶戶日子好過了,攢了三四年的銀錢,要糧有糧,要銀錢有積蓄,還是農閑時候基本上都吃葷腥補一補,可誰家也沒敢像黎家那般,是天天,頓頓,不落下的葷腥。
這多費錢和柴火啊。
“也不知道能懷個啥?肚子裡這麽金貴。”王嬸酸了句。
田氏說:“懷啥都是黎家的,人黎大父子倆喜歡唄,樂意花錢。”
有些上了年紀能看胎的就說:“周周肚子尖尖的,我瞧著這一胎像個男孩。”
“男孩好啊,黎家可不是有後了。”
王嬸:“我看啊不是,倒不是我對黎家有啥不樂意的,就是黎周周那肚子是尖尖的,可你從背後看,身子笨重,不是姑娘就是個哥兒。”
“我覺得是男娃娃,要不是男娃,黎家怎能這麽費錢?”
“誰說的上來,等一個月生了就知道了。”
李桂花和王阿叔進了院子,日頭好,黎周周坐在院子裡曬太陽,旁邊放了個矮幾,上頭簸籮筐裡是針線,杏哥兒也在,元元在旁邊拿木棍在地上畫畫。
“周周給娃娃做衣裳呢?”李桂花先應承了句,“小心別傷了眼。”
“知道了嶽母,才做了一會。”
黎周周喜歡天氣暖和出來一邊曬太陽一邊給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裳,他沒經驗,幸好杏哥兒會,過來和他一起做,還把元元出生時的衣裳拿了出來,拆了後跟他比劃。
“才出生孩子皮膚嬌嫩,衣服一定要先洗。”
黎周周點頭,他曉得。
和相公分開這三個多月,黎周周已經做了十來件小寶寶的衣裳了,只有做衣裳的時候心裡平靜踏踏實實的很幸福,其他時候,黎周周不想說假話,他想相公,尤其是夜裡的時候。
“王阿叔坐。”黎周周招呼王阿叔坐著歇會。
以前王阿叔是乾不完的活,如今也做豆腐營生,可不像以前做完了豆腐還要洗衣做飯包羅所有活,現在小田在平安鎮學醫,屋裡王阿叔管了豆腐生意,其他的就交婆母公爹忙去。
這會王阿叔也不推辭說還有的忙,過來坐下了,杏哥兒幫忙倒了熱水,說:“用紅棗泡的,還挺好喝,我家裡現在也這麽泡水喝。”
“你倆做衣裳呢?”王阿叔接了喝了口,絲絲的棗子甜味。
杏哥兒:“我給周周娃娃做一件,我家的就不折騰了,現在長得快,做了廢料子。”他手裡那塊就是之前舍不得用的妃紅團花料子。
王阿叔瞧著料子漂亮,都不敢上手摸,他常年做粗活手裡都是繭子,怕刮花了布料,只是仔細看,說杏哥兒做活細致,縫的真好。
“我是照著元元一歲大的衣裳縫的,這斜襟領口上我本來打算繡點啥,不過不著急,等周周娃娃出來了,要是男孩就繡一些竹子葉。”杏哥兒也是看黎周周給顧秀才怎麽繡袍子學到的。
說到這兒杏哥兒就沒多說了,王阿叔心裡識趣也沒問,總不能問要是姑娘、哥兒呢?也不是說晦氣話,而是周周年歲大了,哥兒生懷不容易,黎家招婿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第一胎最好是個男孩好。
“其實我瞧著繡個老虎頭也好,男孩子活潑健康。”王阿叔說。
杏哥兒笑,“周周做了虎頭帽還有虎頭鞋,我就不做了。”
黎周周心裡知道兩人打啞謎,避諱著說肚裡寶寶的性別。
“我想著女孩也好,哥兒也好著,倒是不拘什麽性別。”黎周周垂著頭笑的淺淺的摸了摸肚皮,說:“只要健康就好,別的我和相公不在意。”
“所以啊,你想繡什麽就繡吧。”
杏哥兒:“真的啊?”他知道周周不說客套話,估摸真這麽想,可還是覺得男孩最好,那他繡個竹子葉,盼望周周這一胎是個男娃娃。
王阿叔聽了也沒往心裡去,村裡人都瞧著周周這胎的熱鬧,因為周周懷的時候吃得好不勞累,背後閑言碎語的酸著,要是生個女孩、哥兒,不得笑話死了。
周周還是生個男孩好。
可怎說,生男生女生哥兒這事,他們外人說不頂用,到時候真萬一生下來不是個男娃娃,周周和黎家肯定要被笑話了,王阿叔就想,周周今天這話說出去,黎家不在意,要真是男娃娃那最好,不是了,也提前說過。
等有人買豆腐,王阿叔就點了兩句,“周周和顧秀才都不在意孩子是男孩還是姑娘哥兒,都疼。”
可這話放別人耳朵裡,那就是知道自己懷不了男孩先遮醜了。
“現在才懷著就每天葷腥不斷,要是生個哥兒女娃娃還不得後悔死了,花這麽多錢白花費了。”
“不是我說,黎周周和他爹都是厚道人,顧秀才更是琢磨出肥料的法子,我心裡是念著好的,可有人瞧熱鬧啊。”有人努努往黎家方向努努嘴。
能有誰,王嬸唄。
“王阿叔今個說這話,估摸也是給遮一下,黎家要是不想要男娃那就是笑話了。”
“可不是嘛。”
大家夥酸著酸著等黎周周這胎到底生個啥,穩婆都接過來了,黎大還買了奶羊,那羊才生了崽崽半個月,正好撞見了,黎大買回來了,連著那奶羊生的一隻小羊羔也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