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笑了聲,說:“是啊是啊,吃膩了少了你家買的,正好空了我家能多買些,也不知道黎夫郎是怎做的,這鹵煮越吃越香。”端著碗得意回了醋鋪子,簡直是翻了之前的敗風。
“不就是一碗鹵煮,輕狂的。”許阿嬸朝周氏背影啐了口。
可拿著空碗回去,下午吃飯時,男人兒子瞧著桌上不動筷,許阿嬸便說:“沒有鹵煮了,今日沒買到。”
許文斌還鬧了一會,說要吃鹵煮要吃鹵煮,許阿嬸便只能說阿奶明日早早去排隊,明日咱們吃。說完了,不由嘀咕:這鹵煮還真是越來越香了。
後來還鬧起了前頭排隊人一口氣買十杓,正巧是撞見顧兆休沐在家幫忙乾活,聽了十杓先看了眼對方,這人拿著鍋來的,穿的是普通的裋褐,不過說話方式像是做買賣的夥計。
眉眼看著油滑靈活,微微弓著腰,說話先臉上帶笑。
他們家不怕人學了,鹵煮就是鹵料越老越香。可這買了十杓回去,不管是抬高價再賣出去——他家鹵煮店竟然有二道販子了。
可見黎記鹵煮略略打出去名氣了。
還是人真拿回去自家吃,先不管人家十杓吃不吃得完,肯定是有這種家裡人多,愛吃,多買些的情況在。
這位一說十杓,後頭排隊的先站不住了,要鬧。
排了這麽久的隊,前頭買十杓這就佔了一大鍋,輪到他們還有的買嗎?
顧兆先抬手穩了情況,高聲說:“咱家人手就我家夫郎一人,每天出兩鍋,自今日起限量——”
“啥是限量啊?”
“不知道啊,前頭哪個犢子買十杓?”
“他買了,到我指定沒了,今日又白跑了。”
隊伍開始吵雜。
顧兆大聲:“限量就是每人限兩杓,多余不賣!後頭隊伍排到了隔壁家的,這前頭都快二十位了,最後面的來晚了,實在是抱歉,估計是買不到了,明日請早。”
一人兩杓,兩鍋出三十杓,排隊十五人就夠了。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家也乾限量。顧兆以前在現代,那時候蘋果機火,剛出一款新的,舍友家裡有錢就要換,一說等手機回來就要十天半月有時候還有一個月。
還排隊買手機。
顧兆覺得是品牌饑餓營銷,炒熱度。他當然不會花高價買手機了。夠用就成。
可到現在,鹵煮也限量了,但他絕對不是炒熱度!
沒辦法啊。
前頭排隊買十杓的夥計自然不樂意,可後頭排隊的高興,拍手稱快,說顧秀才做的好,就該這樣,他們大家夥都能買到。夥計被後頭人高聲嚇得氣場先怯了,便弱弱說那就來兩杓。
這麽耽擱了下,後頭買的快。等收鋪子時,黎周周還心有余悸,同相公說:“幸好今日相公在家,不然我就亂了。”
前頭十杓賣出去,後頭隊伍那麽長,要是鬧起來——
黎周周想起來,眉頭蹙著發愁。
顧兆握著周周手,安慰說:“如今六月底了,馬上就七月了,到時候爹回來了,你不是還想鹵一些素的豆腐豆乾,還有雞鴨,到時候能多做一鍋,應該松快些。”這是其一,主要是有爹在家壓陣,顧兆也放心。
黎記鹵煮限量,每人只能買兩杓,這個規矩出來後。街面上做生意買賣的還談了起來。
“我做買賣這麽多年,就沒聽說還有限著拘著客人買的。”
“可不是嘛,今日差點就鬧起來,如今加上限買,鬧得不愉快了,以後傳出去,怕是生意以後要淡。”
“淡好啊,這樣咱們巷子裡買鹵煮就方便輕巧了,不用排隊。”
“這倒是,也不知道黎夫郎怎做的,我怎覺得越吃越好吃,比之前還香。”
那就不知道了,這是人家黎記的秘方,能外傳嗎。
可沒想到的是黎記鹵煮生意沒淡,反倒越來越好了,這排隊晌午的都來了。
顧兆後來聽周周說起來,頓時:……
排隊都卷嗎。
“還有我瞧著像是一起的,就是上次買十杓的夥計小二,這次來了四位。”黎周周跟相公說。
那這也沒辦法,說了每人兩杓,人家確實是四人來買,要是掰扯起來,鬧的難看,他家也不在理,便只能先暫時這樣。
兩人躺床上,錢都沒心思數了,隻想著爹啥時候回來。
都七月二號了。
黎大趕著騾車,上頭裝的滿滿當當的,有糧食,麻袋裝的麥子,也有之前沒帶走還要用的家夥什,走的自然慢了一些,不巧在府縣城門外睡了一宿,七月天熱,夜裡也不怕冷。
一大早城門開了,黎大便趕了車交了錢進城。
六月時村裡收成麥子,黎大一人就是十畝田,可就是像他想的那樣,村裡租他家水田的,家家戶戶都來出力了,收回來自然要晾曬,那些麥秸稈還送了幫忙的人家。
這是好東西,能肥田當肥料,幫忙出力的自然高興。
晾曬裝袋稱重,便是交糧稅,還有賣糧。黎大給自家留了四石,留的多,府縣院子沒地方放,等十一月時還能回村拉稻米,夠吃就成。
賣的官價,得了十四兩銀子。
如此緊趕慢趕的收拾完已經是六月底,黎大不耽擱,趕了騾車天沒亮便出發了,也不曉得周周和兆兒如今怎樣,他這一走兩個月,兆兒上學花銷大,沒個營生,黎大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