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從這本書上收獲了更多的一些信息。
傳聞中,從來沒有人真正見到過李加迪亞。其他的神明都有過人前顯聖,或者信徒面見神明的傳說,但是李加迪亞的名聲卻廣泛傳播於踏上旅途的人們。
祂的身影若隱若現於那些人們旅行途中的日記。人們常常會在旅行途中瞧見一個白色的、在道路遠端靜默行走的模糊身影。
而如果看到了這個身影,那麽人們在旅途中常常擔憂的——比如中途被搶劫、比如旅費不夠、比如錯過需要搭乘的火車——這些事情,必然不會發生。
李加迪亞是人們旅行、離家途中的保護神。
這一點讓祂在普通民眾的心中有著十分良好的名聲。但是,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祂的信徒,卻恰恰與這樣的名聲反其道而行。
李加迪亞是離家與旅途之神,所以他的信徒絕大部分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者。那些只是出門遊玩的人們,可能會感激李加迪亞的保護,卻不會真正虔誠地信仰這位神明。
而這些流浪者,去到哪兒都不怎麽招人喜歡。當地人不怎麽與這群異鄉人交流,也不怎麽知道他們的來源、信仰。
因此,在漫長的歲月之中,李加迪亞的信徒就如同祂一樣,是歷史迷霧中模模糊糊的影子,盡管存在,卻從不引人注意。
而這位神明本身,似乎也不怎麽在意信仰、傳教方面的事情。
在某些地區的傳說中,祂暗中庇佑著一個流浪者、異鄉人聚集而成的群落。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個群落的具體位置在那裡。
“……這位神明,從某種角度來說,似乎安於這種狀態。從神誕紀至帝國紀,祂始終在種種記載中若隱若現;少見於正史,多見於私人性質的文檔與資料之中。
“最後,在此附上李加迪亞的護身符標志。在很久以前的時光裡,人們在離家遠行或者出門旅遊之前,總會帶上一個這樣的護身符,以樸素的心態祈求神明庇佑自己未來一段時間的旅行。
“這樣的護身符製作辦法早已經失傳,但是我們仍舊可以使用更為寬容的心態,去對待舊時人們的習俗。”
作者用一種略微傲慢的語氣形容著這個護身符的來源。
西列斯望著那個符號。
那是一個類似船舵一樣的符號,三道線條交織,放置在一個同心圓環上。
……或許真的是從船舵的形狀演變而來的。畢竟那象征著海面航行的方向……不過,他記得,不是有一位海盜的保護神嗎?
西列斯繼續往下閱讀。
一點多的時候,其他人陸續到來,西列斯也就將這本書放回書架,作為摘錄的草稿紙也放進包裡。
下午兩點整,卡羅爾推門走了進來。他確認了一下人數,然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因為,布魯爾·達羅又一次沒有出現在歷史學會666號房間裡。
“他究竟是怎麽了?”卡羅爾站在那兒,帶著一點警惕的語氣,問。
安吉拉·克萊頓也憂心忡忡地說:“即便是訂婚,那也已經是周二的事情了,不至於今天也來不了。而且就算來不了,也應該來得及寫封信過來說明一下吧。”
拉米法城內的通信,就算比不上地球,但也可以在一天左右的時間,將信件送達。
而這已經是周六了。距離布魯爾周二訂婚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天。
年輕的達雷爾略微有點驚恐地說:“他不會出了什麽事吧?”
看起來,達雷爾在上一節課聽聞了失控的時軌的存在之後,被嚇得不輕,到現在也還沒能從那種驚恐中緩過神來。
在場最為年長的富勒夫人望向西列斯,說:“諾埃爾教授,你應當是我們中最後與布魯爾交流的人,他有說過什麽嗎?”
西列斯聽到這個問題,沉吟了片刻。
在意識到布魯爾第二次未能出現在歷史學會的入門課堂的時候,西列斯就感到了一種莫名的不安。
上一次缺席,還情有可原;但是這一次,卻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了。
他想了一會兒,便說:“上一次與他見面,是周一的下午。當時他對我說,他在前一天,也就是周日的時候,聽從富勒夫人您的建議,約見了他的未婚妻……”
“等等。”富勒夫人敏銳地讓他暫停一下。
與此同時,安吉拉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其他幾人,包括卡羅爾、埃裡克、達雷爾,以及西列斯在內的四個男人,卻全都有些莫名其妙。
富勒夫人的身上散發出莫名的威嚴,她問:“你的意思是,他在訂婚前三天約見他的未婚妻,並且他的未婚妻真的與他見了一面?”
西列斯緩慢地點了點頭,說:“是的。”
富勒夫人與安吉拉對視了一眼。
富勒夫人保持了沉默。
而安吉拉則迫不及待地說:“這不可能!這不符合康斯特公國貴族們訂婚時候的做法。那些貴族夫人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女兒做出如此失禮的事情——在訂婚前一個禮拜,未婚夫妻是絕對不可以見面的!”
四個男人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安吉拉擺了擺手:“你們肯定都不知道。只有古板的貴族們還繼續遵循著這個守則,而且,男人們更加不了解這事兒了。我是在禮儀課上,被老師叮囑過這事兒……呃,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