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卡瑪拉的坎約農場,祂心愛的小屋外頭,還留存著一小塊的花圃,想必那裡也曾經綻放著鮮豔美麗的玫瑰。可是,當西列斯踏足其中的時候,那鮮花早已經枯萎與消弭。
這便是這個世界殘酷的真相。
西列斯在心中歎息了一聲,詢問了第二個自己感興趣的問題——“陰影”試圖以死亡和星星的孩子的方式降生於世,但是卻被生命詛咒,誕生的過程功虧一簣,是嗎?
“是的。”短笛說,它還額外在這個問題上解釋了一下,“這種孕育方式當然不是人類意義上的懷孕。所以您現在在調查的那夥人,他們不可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他們只有可能招惹一些‘劣質’的神明力量,那些黑暗中的‘東西’,就如同您曾經遇到過的那兩個孩子一樣。那已經是他們能做到的極限了。
“曾經‘陰影’的誕生是舊神力量的切割,如同創造舊神血裔一樣。死亡與星星將自己的力量——同時包括神格、神位、神名這三個要素——交給‘陰影’。
“不過,祂們的打算最終失敗了。生命阻止了祂們,並且詛咒了‘陰影’。此後,‘陰影’就再也不可能成為費希爾世界的生命,因為生命曾經詛咒了祂。”
這種“生命的詛咒”的說法相當含糊。西列斯微微皺了皺眉,不禁問:“為什麽佩索納裡在那個時候會阻止祂們?”
佩索納裡似乎沒有立場這麽做……畢竟,祂曾經在帝國紀和撒迪厄斯鬧翻,並且在沉默紀吞食了翠斯利。祂的做法給人一種自相矛盾的感覺。
短笛卻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它只是說:“舊神的選擇總是有著各自的目的。”
這個答案並不讓西列斯感到滿意。但是顯然,骰子有意隱瞞一些信息。
……發生在陰影紀的種種事情,似乎全都籠罩在陰影之中。西列斯想。
他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便決定問一些更為實際的問題,考慮到他們已經花費了不短的時間。
他便說:“那麽我們來談談現在正在調查的事情吧。5月23日……我注意到這個日期不斷地出現。”
在提及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同時也想到,5月23日……2和3。這兩個來自瑪麗娜·凱蘭的數字顛倒著,卻再一次出現在這裡。這仿佛又是一種奇妙的提示。
“是的。我得說,命運的力量會在冥冥之中給予您提示,盡管那是相當……不明確的。那甚至可能會產生一些誤導。”短笛說,“您可以選擇相信,至少命運不會違背您的意願。”
西列斯露出略微驚異的表情,他說:“這意味著,如果我這麽想的話,事情就真的會朝著那個方向發生?心想事成?”
“可以這麽說。不過可能不會那麽明顯,比如您認為5月23日發生什麽,那一天就真的發生什麽……並不會是這樣的。”短笛的語氣相當輕快,“這更是一種長期的趨勢。
“比如您發明的‘複現自我’儀式,的確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世界的發展,並且是朝著您期待的方向。所以,在某種意義上,您的高尚是費希爾世界的幸運。”
西列斯默然片刻,不禁說:“但是我並不認為,我一個人就可以決定這個世界的未來走向。”
“或許您可以呢?”短笛卻反問他,“至少您足夠理智、足夠高尚。而與其將這個世界的命運交給其他人,不如指望您來做這件事情。”
“……這真是一份過於沉重的負擔。”西列斯低聲說。
短笛說:“但是您恐怕太輕視您自己了。我認為,我從未見過您這樣高尚與明智的人類。您獨一無二。”
西列斯無奈地笑了一下。他認為骰子總是會在這個時候用讚美的辭藻來打岔。
他便轉而說:“那終究是未來的事情,而5月23日的事情已經近在咫尺了。關於這個,你能給出什麽提示嗎?”
短笛擺動了一下笛身,像是在搖頭:“我沒法預知未來,守密人。我可以給你列出一二三四五條不同的命運走向,但那毫無意義。因為任何人在任何時刻的舉動,都有可能改變這命運的走向。
“而我得補充的就是,您所做的判定,也同樣是命運走向中的一種可能性,與其他的命運走向密密交織。命運如同蛛網一般……是的,的確就是蛛網。這也就是‘陰影’的其中之一的目的。
“盡管……我認為,您的小說家身份可比祂的蜘蛛更為符合命運的概念,祂只是找了個和命運最接近的表象,而您才真正觸及了本質。”
短笛用一種略微恭維的語氣說。
現在西列斯幾乎免疫了這種讚美。他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他想,骰子又將話題走偏了,他居然一點兒也不意外——隨後便說:“所以,5月23日即將發生什麽,誰都不能確定?”
“我只能說這一天的確將會發生什麽。”短笛確認了這條信息,“但是,我也得告訴您,這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可能發生著什麽,只有當命運最終襲來的時候,人們才會明白那究竟代表著什麽。
“命運就是如此令人驚異。”
西列斯點了點頭,他能明白骰子的意思。
他思索了一陣,便轉而問:“藝術……我是說,阿特金亞,祂和‘陰影’有什麽關系嗎?”
在他們如今調查的事件中,藝術始終是一個若隱若現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