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留給西列斯的工作也相當複雜多樣。
尤其是,他需要在那些文件上簽名。以西列斯的謹慎與細致來說,他不可能就這麽簡簡單單地將自己的名字簽上去,他總得看看那些文件。
總之,西列斯連行李都沒時間整理——感謝琴多的幫忙——就直接投身進了忙碌的工作。
他花費了一下午的時間,大致處理了這些事務,尤其是那些較為緊急的工作,然後才有功夫喘上一口氣,思考了一下拯救世界的問題。
……很好。他居然還得拯救世界。
關於拯救世界,西列斯與琴多也探討過很多次。
如何讓“陰影”離開這個世界?那就得讓祂意識到,這兒不再有祂感興趣的東西了。
但是,既然這兒已經不讓祂感興趣了,那麽“陰影”會不會在暴怒或者意興闌珊之下,隨手毀掉費希爾文明,這也是一個相當令人苦惱的問題。
西列斯意識到他需要和骰子,尤其是和玻璃球談談,關於他們未來行動的問題。
夜色漸深。西列斯回過神,意識到是時候去休息了。
剛剛下了火車,就花費一整個白天的功夫投身進工作之中,他也不禁感到些許的疲憊。尤其是,他處理工作的時候也順便思考了一下新學期需要做的事情……
那可真是一個相當複雜、龐大的問題。
……或許他見到玻璃球之後的第一個問題,應該是問問它有沒有辦法讓人偶在現實中開口說話。這樣一來,許多耗費時間的場合——比如開會——就可以讓人偶前往了。
他衷心希望有辦法做到這一點。
他不再想更多,將寄給母親的信放進信封,又整理了一下其他需要明天寄出去的回復信件,大概思考了一下明天要做的事情——工作、工作、還是工作——然後就起身離開了書房,回臥室休息了。
走之前,他遲疑了一下,就從書房的書架上抽出了一本厚厚的《費希爾世界通史》,放到了樓下的客廳裡。
次日清晨,吃完早餐之後,琴多本來是打算跟西列斯一起出門寄信,順便在外面散散步。但是外面綿延不絕的雨水和陰沉的天氣,卻讓他望而卻步。
“我自己去就行了。”西列斯說,“你今天打算做什麽?”
“……普拉亞家族那邊的事務已經堆了快一個月了。”琴多攤了攤手,“我預感等會兒馬車行那邊就會拉來一馬車的文件等著我來翻閱。”
西列斯失笑,他說:“一馬車的文件?”
“真有這種可能。”琴多嘟噥著說。
實際上,當他們交談的時候,他們都心知肚明,還有另外一個選擇:等普拉亞家族過來送文件的時候,順便將那些信件交給他們,讓車夫帶回馬車行。
但西列斯仍舊選擇自己出門。琴多似乎也知道他打算去做什麽。
“……所以,我在家等著您?”琴多莫名有點緊張。
西列斯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時間,便說:“別著急,我會很快回來的。”
琴多像是想說什麽,但是他最終只是點了點頭,低聲說:“我等您。”
馬車行就在阿瑟頓廣場附近,距離凱利街99號也相當近。
而阿瑟頓廣場附近的另外一個地方,就是西列斯與琴多曾經訂購戒指的首飾店。
在他們雨假前往無燼之地之前,他們就已經在這兒定製了婚戒。不過,遺憾的是,在他們出發之前,婚戒並沒有製作完成。
昨天他們回來之後,兩個人都行色匆匆、忙於正事,無暇來取這必定已經製作完成的婚戒。不過,今天卻恰好是個合適的時機。
西列斯知道琴多一定相當迫不及待。現在,琴多正獨自待在凱利街99號,恐怕坐立難安地等待著屬於他無名指的婚戒。
盡管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琴多已經習慣了那枚出現在他中指的訂婚戒指(在無燼之地的時候,他也學著西列斯將戒指用項鏈串起來),但是,婚戒終究是不一樣的。
西列斯先去了趟馬車行寄信,然後去到了那家首飾店。
“……哦,先生,我正想著您什麽時候來呢。”首飾店的老板娘微笑著說,“屬於您和您的伴侶的戒指,已經在這兒期待多時了。”
“過去一段時間我們離開了拉米法城。”西列斯往店裡走,收起傘,然後有些歉意地說,“不久之前才剛剛回來。”
“為了躲避這煩人的雨季,是嗎?”老板娘說,“以及城內叮叮當當的改造聲。”
“可以這麽說。不過,好在已經七月底了。”西列斯回答。
“是啊……就在這兒。”老板娘一邊說著,一邊將戒指盒打包好,“需要玫瑰嗎?”
西列斯怔了一下。
“先生,這種時刻總是需要一點浪漫的。”老板娘意味深長地說。
西列斯想到,他和琴多大概率會在一個小時之後被文件和工作淹沒……不過他也還是說:“當然,謝謝您的提醒。”
老板娘愉快地點了點頭,從一旁的花瓶裡抽出了一支顯然經過打理的玫瑰,然後將其放在了打包的袋子裡。幾乎仍舊帶著清晨露水的玫瑰花就斜倚在封口處。
“一公爵幣。承蒙惠顧。”老板娘說。
西列斯付了錢,然後拎起袋子,正打算離開的時候,他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對了,我之前在您這兒訂購的胸針,是否有可能再重新定製一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