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夫納的神情猛地沉了下去。在這一刻,這位看起來相當溫和、有教養的主教先生,露出了略微扭曲瘋狂的表情。
他低聲說:“我還沒因為之前的一些事情而找他們算帳……”
西列斯適時地說:“我知道您之前就想過要調查福利甌海上的那些舊神追隨者。我這邊得到的一些消息是,他們似乎打算有一場大動作,因此才會紛紛來到康斯特公國。”
格羅夫納默然片刻,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他說:“我明白了。他們通過火車過來?”
“不僅僅是火車。馬車和其他交通工具也有。”琴多說,“普拉亞家族那邊過來的消息是,比起往年,今年這段時間前往康斯特公國的人群數量,多出了好幾千。他們都會在八月初抵達。”
“看來我們得好好做點什麽了。”格羅夫納喃喃說。
西列斯觀察著這位主教的表情。老實講,比起格羅夫納,他或許反而會更加信任班揚騎士長和伊麗莎白女士……可能是因為跑團劇情的緣故。
但同時也是因為,格羅夫納是一位太過於虔誠的信徒。
很快,格羅夫納收斂了一切的表情,他溫和地說:“感謝你們的提醒,我會做出一些應對的。”
“康斯特公國那邊……”西列斯斟酌了一下。
格羅夫納說:“或許我能和某些貴族或者高層聊聊。但是,我們很難真的影響這個國家的首都。況且,您知道的,如今拉米法城正在快速發展和擴張。
“沒人會願意在這個時候停下來,等待一群不知道會做出什麽的瘋子的最終行動。我們沒法以逸待勞,只能盡己所能。”
西列斯也不禁歎了一口氣,不過他也沒有特別悲觀。畢竟,他還沒聯系自己認識的那些貴族。比起啟示者這邊的渠道,想要影響這座城市,世俗社會那邊的人脈似乎更加重要一些。
他轉而說:“另外,主教先生,我想詢問一個儀式。”
格羅夫納溫和地說:“什麽?”
“【無名之火】。”西列斯說。
格羅夫納的表情突然發生了改變。他流露出明顯的狂喜與期待,他小心翼翼地問:“教授……您,您是……這個儀式,您是從……”
他幾乎膽怯地詢問著這個可能性。
西列斯遲疑了一下,然後坦誠地說:“我與安緹納姆進行了一場對話。”
“……哦……”格羅夫納表現出了由衷的欣喜、感歎,與一絲輕微的遺憾,恐怕是因為他自己沒能和安緹納姆進行這樣的對話。他長久地凝視著西列斯,但西列斯知道,格羅夫納實際上並不是在看他。
隔了片刻,格羅夫納慢慢恢復了正常,他說:“沒想到您居然能聯系到吾神。祂最近怎麽樣?”
“還不錯。”西列斯這麽說,“或許也可以說是……想明白了一些問題。”
當他這麽說的時候,他感到一絲怪異,因為格羅夫納就好像是將安緹納姆當成一個人來對待,甚至詢問著近況。
“那真是太好了。”格羅夫納低聲說,“我始終希望,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能令吾神感到歡喜。”
費希爾世界的一切嗎?
西列斯的目光望著窗外朦朧的雨水、陰沉的天空。他想,或許是這樣的。也或許,不管費希爾世界如何,安緹納姆總歸還是愛著這個世界的。
很快,格羅夫納解釋了【無名之火】這個儀式相關的一些信息。
之所以他能通過這個儀式直接聯想到安緹納姆,是因為這個儀式只在往日教會內部傳揚。只有那些最為虔誠的信徒才能得知這個儀式,並且使用這個儀式。
另外,也只有到格羅夫納這個級別的主教們,才有權力給出這個儀式的時軌。
因此,當西列斯提及這個儀式,格羅夫納知道往日教會內部的信徒們不可能向西列斯提及這個儀式,他自己或者其他主教也沒有告知過西列斯,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安緹納姆了。
這一點令他相當激動,對待西列斯的態度也更加尊敬與周到。
他將這個儀式的時軌,以及配套同時使用的星之塵,交給了西列斯。
時軌是一盒火柴。按照格羅夫納的說法,這火柴實際上複現的是最初的火。而星之塵則必須是未經處理過的……直白來說,舊神骸骨。這就是【無名之火】的燃料。
“最初的火?”西列斯有點驚訝,“也就是,最早那個紀元……”
“是的,最早的人類獲得的火。”格羅夫納說,“在一些歷史傳聞中,那是閃電或者其他什麽造成的,也有人說是鑽木取火。我們通過一些來自神誕紀的壁畫、石碑等等,最終複現出了這個儀式。”
“相當偉大的成就。”西列斯不禁說。
格羅夫納溫和地笑了一下。他說:“您盡管使用這個儀式。火柴盒裡一共有三根火柴。每次使用,只有將舊神相關的東西完全燒完,火苗才會熄滅。
“實際上,我們在處理那些失控的時軌的時候,也是使用【無名之火】,不過不是直接燃燒,而是間接烘烤。有的時候,耗費的時間會相當漫長。”
琴多不禁問:“如果是直接燃燒,那會耗費許多時間嗎?”
格羅夫納敏銳地瞧了他一眼,意識到他們似乎是要去處理什麽東西。不過格羅夫納遲疑了一下之後,也沒有多問。他只是說:“不,那會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