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另外一方面,這又是一位非常沒有存在感的神明。可以說,在西列斯這兒,“陰影”都遠比安緹納姆更有存在感。
……呃,當然西列斯現在知道安緹納姆就是“母親”,所以也不能說安緹納姆完全沒有存在感。
但是,整體來說,安緹納姆並不像是原先的那些神。比起宗教組織,往日教會更像是一個疑難懸案調查中心;而安緹納姆本身也相當低調、離人類社會相當遙遠。
人們對安緹納姆本身的了解相當少。
所有人都知道,安緹納姆在霧中紀之初庇佑了人類文明;部分人也知道,啟示者的力量就得自於安緹納姆,甚至於星之塵的買賣生意也掌握在往日教會的手中。
但是除此之外,安緹納姆本身卻如同一個空白的、虛無的輪廓,仿佛祂的神格是過去與歷史,祂本身也就真的成了來自過去的一抹影子。
阿卡瑪拉的信徒知道這位神明偶爾會親自扮演辛西婭——雖然阿卡瑪拉這樣的做法可以說是相當離奇——而安緹納姆的信徒,卻好似對這位神明毫無了解。
當他們敬畏安緹納姆,他們仿佛只是敬畏著費希爾世界的過去與歷史;他們敬畏這世界的神明、這漫長的時光、這飽受磨難的文明與世界。
可是,安緹納姆本身呢?
想了片刻,西列斯就產生了一個微妙的想法。
比起安緹納姆,骰子反而更加鮮活,更像是一個“活著”的東西。而安緹納姆反而像是一個功能性的角色。
因為那個時候人類文明的火苗搖搖將熄,所以需要一位神明出現,庇佑文明的火種;因為需要一個組織來調查、解決舊神追隨者惹出來的這些難題,所以這位神明就順手讓自己的信徒去做這事兒。
……如同舊神們留下的一個後手。西列斯心想。
不過,考慮到那位神秘的“父神”的存在,那麽安緹納姆說不定也有可能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新神?新的神明血裔?但那位“父親”呢?
西列斯感到一陣頭疼,他捏了捏鼻梁,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告誡自己,等到能真的見到安緹納姆的那一天,他自然能了解到這些問題的答案,現在用這些問題來折磨自己是毫無意義的。
他轉而想到自己剛剛思考的那個問題。
如果安緹納姆擁有樂園,那麽他們是否可以在安緹納姆的樂園中談話?
似乎……可行。他想。但是,安緹納姆的樂園會是什麽?如何進入?
如果骰子能告訴他的話,那骰子大概率早就說了。骰子既然當時完全沒說,那就意味著這個問題本身可能就象征著一個秘密。
……又是一個謎題。西列斯心想。
考慮到安緹納姆的神格,這位神明的樂園不會是圖書館、檔案館一類的地方吧?難道他需要在無窮無盡的歷史書中尋找可能進入其樂園的辦法?
想了片刻,西列斯便搖了搖頭。他一時半會沒能得到什麽靈感,但至少已經想到了安緹納姆的樂園這個可能性,這就已經是一種進展了。
他去盥洗室洗了個澡。天氣悶熱得令人感到不舒服。
洗完澡,他邊擦頭髮,邊將意識投放到一號人偶那邊。
琴多那邊和西列斯這邊有一點時差,他仍舊在福利甌海中部進行著探索。那邊的時間臨近傍晚,琴多就回到了船上,打算明天繼續。
人偶從他的肩膀上跳下來,變為西列斯。在船上的時候,交流會方便一點,因為他可以在這兒使用紙筆。他便在紙上寫下一句話,然後遞給了琴多。
“後天?”琴多思考了一會兒,“中部這邊,明天應該就能完成。但是,東北部的那塊迷霧可能就來不及了。”
西列斯難免皺了皺眉。他認為還是有必要查看一下福利甌海東北部的情況。
他思考了一下,便在紙上寫下一段話:“我和阿方索後天出發,但是我們前往迷霧也需要一段時間。你可以後天前往東北部的迷霧那邊看看情況,盡可能完善海圖,大後天的時候再來與我們匯合。”
琴多露出稍微擔憂的表情,但是他知道這種做法是最好的。他想了片刻,便不由得說:“聽您的安排。希望這張海圖的完成,能讓我進一步掌握李加迪亞的力量。”
不然他為了這事兒,好幾天離開西列斯的身邊,可就虧大了!他的表情仿佛是這麽說的。
西列斯不禁莞爾。
如果現在西列斯使用的是本體,那麽琴多可能早就撲到他身邊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麽了。但是,因為現在西列斯使用的是一號人偶的木頭身體,所以琴多反而規矩了不少。
“我認為你能做到。”西列斯在紙上寫著,“今天我會前往一次夢境,我們夢境中再會。”
“好的。”琴多眨了眨眼睛,想說什麽,但最終沒說。
西列斯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也什麽都沒說,只是讓人偶變回了小小的樣子,然後離開了。
琴多不由得歎息了一聲——他心愛的、冷淡又矜持的神明啊。
想到今天晚上在夢境中的碰面,琴多遲疑了一下,就十分做賊心虛地將人偶面朝外擺放在書桌上,然後自己去了盥洗室洗澡。
深夜,他們在琴多的夢境泡泡裡再會了。
幽靈先生將自己從阿方索那兒得知的信息,以及自己之後思考的內容告訴了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