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體來說,在力量的直接對抗這個層面上,他們與其擔心“陰影”毀了這個世界,不如擔心“陰影”的信徒搞出什麽不可挽回的大場面。
他們需要守住這座城市、這個國家。這是他們首先要確保的事情。
在這之外,與“陰影”相關的事情,基本只有可能由西列斯和琴多兩個人來完成,頂多加上偵探喬恩那邊的人。
……但是,並不是說,西列斯就不需要更多的人類幫手。
成為神明。
如何成為?為什麽要成為?
……“陰影”不知道命運在他這兒。“陰影”也不知道時光在他這兒。“陰影”更加不知道,虛幻在他這兒。
在費希爾之鏡閃爍不定的光芒之中,西列斯突然露出了一抹輕微的笑容。那笑意轉瞬即逝,但難得如此真實而輕松。
“陰影”對費希爾世界的傲慢與無知、對費希爾世界的人類的傲慢與無知,終究給了他們一絲逃出生天的可能。
在他沉思的這段時間裡,骰子和球球始終保持著安靜,並且注視著他。骰子注意到了西列斯的這絲笑意,便說:“守密人,您知道怎麽做了嗎?”
西列斯不置可否地說:“只是一個想法的雛形。”
“是嗎……?”骰子懷疑地嘟囔著。它覺得它親愛的守密人好像是已經胸有成竹了。
不過……“守密人”。
骰子突然意識到什麽,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西列斯回過神,轉而望向了球球,他說:“關於‘歷史的舞台’,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
球球連忙說:“您說。”
“第一個問題是,如果我們在‘歷史的舞台’上做了什麽,當時沒有造成什麽影響,但是在日後卻無意中改變了什麽事情呢?這種蝴蝶效應要怎麽避免?”
球球認真地聽著,然後說:“這種情況是存在的……但是,您可以不用擔心……因為,無論是我還是骰子,都會及時給您預警。
“……另外,隨著您對時光與命運的力量越發熟悉……您也可能會在這個過程之中,得到某種冥冥之中的警示與預兆……那會讓您警惕自己接下來的行動。”
西列斯恍然。
換言之,這種危險是的確存在的,但是他可以提前預知,進而避免——“先知”,很好,他終於徹底達成了他的老朋友阿方索的期望。
他又繼續說:“我明白了。第二個問題是,如果我們想要做什麽,那麽當時的神明會發現嗎?比如,當時的安緹納姆?這不會與祂所掌握的力量衝突嗎?”
球球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我理解您的意思了……時光並不是完全線性的東西……應該說,只是人類以為時光是線性的。
“……在每一個時間點,都同時存在著過去、現在與未來……這是共存的,而不是非得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這樣按照次序來。
“所以,即便當時的,比如說,霧中紀第一年的安緹納姆察覺到時光力量的波動……那麽祂會以為是過去的自己或者未來的自己做了什麽。”
西列斯又問:“祂會在那個時候知道我的存在與我的行動嗎?”
“這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正因此,我們才要足夠隱蔽、足夠不為人知……如果祂發現了時光的改變,那麽祂的力量,也會被算在時光長河的反抗之中。
“如果我們的行動隱蔽一點……那麽即便安緹納姆發現了時光力量的波動……祂也會悄悄為我們掩蓋一下……那個時候的安緹納姆已經擁有了‘歷史的舞台’這個想法。
“……但是,如果我們的行動太過於明顯……那麽,安緹納姆也無能為力。”
西列斯思考了一下,感到自己人類的大腦正在哀鳴——說真的,他穿越過來之前,怎麽不在地球上多看幾本科幻小說?
他換了個更加簡單的說法來讓自己理解:也就是,在過去的歷史舞台上行動的時候,他得保持足夠的隱蔽,不被任何人或者神發現,也不讓任何人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這很薛定諤。他想。他必須做到保守這個秘密,直到驚喜盒子在某個特定的時期被打開。
球球又說:“至於是否會被神明發現……恐怕只有擁有時光力量的神明,才能夠發現……也就是說,只有可能是安緹納姆,或者……您。”
西列斯怔了一下。
球球遲疑了一下,又說:“是的,您……當然,您掌握的時光的力量,大部分都指向了未來……我不建議您前往未來。那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而安緹納姆之所以希望您去往過去,也就是‘歷史的舞台’……是因為祂認為,這樣可以讓‘陰影’覺得,您繼承了那份過去與歷史的力量。
“……另外,我們需要解決的麻煩,大多數也在過去。”
西列斯卻十分理智地說:“但是,我們還是只能在現在來解決這個麻煩。”
球球沮喪地變成了灰藍色,在它將自身的色彩轉移到不遠處的玻璃罩裡之後,它自己就變得灰撲撲的了。所以,想變成灰藍色,還真讓它好好努力了一番。
它輕聲說:“是的。”
“悲觀的傻球。”骰子在一旁評價著。
……球球看起來更藍了。
“別擔心,球球,我們能解決這些問題的。”西列斯安慰了球球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