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西列斯點了點頭,他露出了一個略微無奈的表情,“原本的劇院……似乎有些問題。一些人覺得那兒十分晦氣。”
蒙德的表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晦氣?”梅納德·戴夫斯興致勃勃地說,他是位偵探小說家,這個時候也很明顯帶入到了自己的寫作思路之中,“發生了命案?”
阿維德·諾頓相當明顯地瞪了這家夥一眼,然後略微尷尬地說:“難道是劇院的生意不太好嗎?”
西列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說:“兩者皆有。”
梅納德驚歎了一聲,而阿維德則露出了一個微妙的呆滯表情。安東尼婭也明顯地來了一點興致。
西列斯當然也沒有隱瞞他們的意思,他便說:“你們知道三十四年前,發生在劇院區的那樁意外嗎?”
“三十四年前!”阿維德驚訝地說,“那時候我甚至還沒出生。”
“什麽?”梅納德同樣驚訝地說,“你居然這麽年輕嗎?”
阿維德:“……”
他看起來很想一拳頭砸在梅納德那個做作的驚訝表情上。
安東尼婭在回憶著,瞧這位女士的外表,她說不定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聽聞過這件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蒙德·哥爾斯密開口說:“我了解這件事情……您指的,是蘭斯洛特劇院嗎?”
西列斯微微一怔。剛剛他並沒有提及劇院的名稱,而蒙德卻直接提及了蘭斯洛特劇院。看起來,這位歷史小說家知曉比他想象中更多的信息。
他便點了點頭,也沒有掩飾自己的好奇,說:“的確是。您知道關於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其余三名小說家也將好奇的目光望向了蒙德。
後者明顯地猶豫了一下,不過梅納德和阿維德都在攛掇他,最後他只能說:“我了解一些。不過,並非是來龍去脈,只是其中的某些……片段。”
“您說說吧!”梅納德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坐姿,“您瞧,這可是個悠哉悠哉的下午。我們在這兒喝喝茶、吃吃點心,然後聽您講一個歷史故事——哦,這可太不符合我這個偵探小說家的氣質了!”
其余人都笑了起來,甚至蒙德·哥爾斯密那張嚴肅的面孔上都露出了一個微笑。
“……好吧。”蒙德說,“讓我想想該從哪兒開始……你們知道的,我寫作歷史小說。人們都認為,歷史小說是將歷史以一種更加戲劇化、更加巧妙而平易近人的方式表達出來。
“有一部分人會喜歡在劇院觀看這樣的‘表達’。一些劇作家會選擇自己來改編,但有些劇院會直接找到我這樣的歷史小說家,購買我的作品的版權,然後將其搬上舞台。這省了他們的事。
“這樣的合作其實持續了挺長時間。我曾經也親眼見證自己的作品搬上舞台,但是……事情又很快發生了改變。
“我更年輕的時候,大概十幾年前,我有好幾部作品被改編、然後成功上演。但慢慢地,他們對我的作品的改編程度越來越大,我感到十分不滿,因為那已經完全偏離了歷史的本義。
“大概在五年之前,我們的矛盾被激化了,因為他們打算將我的某本小說徹底改編成截然不同的樣子……就類似於,明明是這個人殺了那個人,但他們卻要將受害者和加害者反過來。
“我因此感到十分不理解。他們甚至還說,我只是一名小說家,這明明就是虛構的小說,為什麽他們不能在虛構之上再創造虛構。
“我便感到失望。相較於真實的歷史,歷史小說的確更多了戲劇化要素,但我們從未違背歷史、從未歪曲歷史。而他們卻是要將歷史胡編亂造。
“因此我拒絕了他們的提議。但是他們仍舊想要將我的作品搬上舞台。我們達不成一致,而我無意中發現,他們已經暗自在創作劇本甚至進行排練了……於是我便與他們徹底決裂了。
“當然,在決裂之前,他們找了一個借口來敷衍我。”
蒙德·哥爾斯密的語氣一直相當平靜,可以說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已經過去了。不過其余幾名小說家在聽聞此事的時候,都感到一絲怒氣衝衝。
蒙德的情緒反而一直十分平靜。他繼續說:“那就是蘭斯洛特劇院。與我合作的那家劇團說,正是因為蘭斯洛特劇院在三十四年前上演的一出戲劇過於符合歷史,所以才會發生一場舞台上的凶案。
“他們說那‘複現’了過去的歷史。而他們想避免這樣的情況,所以才要對歷史、歷史小說,進行徹底的改編。
“……但我並不能認可這樣的做法。如果想要避免這種危險,那就不要在舞台上表演出危險的故事情節了。
“但事實上,他們甚至在劇本中添加了更多驚險刺激的元素,只是為了吸引觀眾。說到底,他們這麽做並非其口頭上聲稱的,要為觀眾們的安全負責……而只是為了確保自己的生意而已。”
說到這裡的時候,蒙德才輕微地歎了一口氣。
西列斯不動聲色地說:“過於符合歷史?”
“我不確定當時究竟上演了什麽故事。”蒙德解釋說,“不過,我當時要改編的那本歷史小說,講述的是康斯特公國早期高層的政治鬥爭,似乎三十四年前的那出戲劇也是類似的題材。
“……因此,那個劇團才會想要將整個故事改編成面目全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