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的,”他確定地說,“未來,會有另外一個諾埃爾。”
“所以我答應了。”那聲音說,“……保守這個秘密吧。直到這個秘密揭曉的那一刻。直到——這世界站在你的身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慢慢松了一口氣。他說:“再見,費希爾。”
“再見,諾埃爾。”那聲音輕柔地說。
……當西列斯再一次在費希爾之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感到自己的頭好像被什麽東西重重地砸了一下。他猛地閉上了眼睛,幾乎屏住了呼吸,他感到劇烈的頭疼。
琴多被嚇了一跳,趕忙扶住了他,然後給他揉了揉頭部。他緊張地問:“您還好嗎?”
“……還好。”西列斯聲音很輕地說,“只是遇到了……一些意外。”
“意外?”骰子氣呼呼地說,“您可是……”
球球撞了它一下,讓它閉嘴。
琴多暫時沒顧得上這兩顆玻璃球的小衝突。琴多擔憂地望著西列斯,給他揉按著頭部,並且親吻了他蒼白冰冷的唇瓣。
“……沒事了。”過了一段時間,西列斯終於松了一口氣。那疼痛只是短暫的、一瞬間的,所以他現在就輕松多了,“我只是和安緹納姆見了一面。”
“安緹納姆?”琴多驚訝地說,他下意識望了望不遠處的雕像。
“過去的安緹納姆。”西列斯說,“更確切地說,費希爾。”
琴多愣了一會兒,便說:“這就是……”
“這就是我為什麽會頭痛的原因。”西列斯說,“時光長河的反噬。也不能說是頭痛,應該說是靈魂痛……呃,別擔心,琴多,並不是那麽嚴重。因為這本來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我不確定究竟是安緹納姆特地給我留了這個空子,還是說……”
琴多看起來有點困惑,但是他能看出來,西列斯的情緒其實挺輕松。換言之,這一次回到過去,似乎讓他解決了一些麻煩。
琴多就點了點頭,同樣松了一口氣。
西列斯的目光也望向了安緹納姆的雕像。
……他與這個世界達成了一個協議、一個秘密。
當格羅夫納提及往日教會為什麽會幫助西列斯·諾埃爾的時候,他曾經說,是因為在安緹納姆誕生的時候,一個姓氏為“諾埃爾”的男人幫助了他。
後來西列斯在慢慢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問題,意識到母親的問題,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只是安緹納姆虛構出來的時候,他就以為格羅夫納說的那件事情,只是安緹納姆隨口編造的謊言。
他以為那只是安緹納姆想要為自己安排一些幫手。
……但是,這件事情好像真的發生了。在他前往過去之後。
並且,他確定,那個時候的安緹納姆·費希爾其實已經意識到,他是來自未來的異鄉人。是時光的力量將他送回到那個時間點,而當時的安緹納姆同樣掌握著時光的力量,所以祂一眼就能發現。
但祂沒有揭穿,因為祂知道,這只有可能是來自未來的時光力量。祂甚至十分配合。
……那十塊磚頭,換回了世界對於未來的承諾。
西列斯真正松了一口氣。
當然,盡管松了一口氣,但是西列斯現在的臉色實在是太嚇人了。所以不久之後,琴多就催促他返回現實。西列斯也很快與骰子和球球告別,然後離開了夢境。
在返回現實之後,那種隱隱的頭疼還是始終存在著。他給自己進行了一次意志判定——順帶一提,結果是大成功——才稍微緩和了這種頭疼。
之後,他又睡到了差不多中午,才徹底緩了過來。在他的沉睡的這段時間裡,琴多一直忙著處理今天最後的一部分工作。
西列斯醒來的時候,琴多已經做好了午餐。
“……您那副樣子實在是嚇死我了。”琴多說。
“抱歉。”西列斯真誠地說,他仍舊記得昨天晚上在費希爾之鏡的時候,琴多落到他唇上的顫抖的吻,“不會有下次了。”
“您沒事就好。”琴多肯定是不舍得責怪他心愛的神明的,他想了想,又惱恨地說,“不過,我要往埃比尼澤·康斯特的腦袋上扔十根鐵棍。”
西列斯忍俊不禁。雖然是敵人,但是他還是暗自憐憫了埃比尼澤。
午餐過後,他們就要忙碌起來了。應該說,整座城市的啟示者們,都暗自忙碌了起來。一些普通人,盡管對將要發生什麽一無所知,但是有一部分人也聽聞了一些相關的消息,為此付出了一些努力。
當然,西列斯這邊也告知了一些自己認識的普通人,比如費恩一家,讓他們最好找個保鏢,或者去附近的教堂待著。
雖然教堂也一定存在危險,但是相比較而言,不被人關注的小教堂也一定還是存在一些防護措施的——簡單來說,這依舊是取舍的問題。
許多消息源源不斷地傳來,比如各個點位的啟示者已經就位,比如下水道已經在嚴密地監控之中,比如歷史學會和往日教會也已經徹底動員起來。
一些零散的消息也陸續傳來,包括拉米法大學的動靜,包括康斯特家族、菲爾莫爾家族等等的動靜。總而言之,八瓣玫瑰紙在這個時候徹底動用了起來,他和琴多兩個人都差點來不及看。
在時間將近四點的時候,西列斯不得不開始考慮夢境泡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