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只是想到了一句話,“霍雷肖,守住這扇門。”
“門。”霍雷肖低聲喃喃,“我知道了,首先要確認這些蟲子的來處。”
“……來自於哪裡?!”奧爾登·布裡奇斯表情猙獰地說。
他的面前,布裡奇斯家族的仆人絕望地說:“下水道,先生。我們攔不住了,那已經湧進了房子裡。”
奧爾登呆怔了片刻——他曾經拒絕過這種汙染,而那群人獰笑著,卻反而放過了他。或許他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會有這麽一天……人類全都會變成蟲子!
“……房子裡全是蟲子!”阿爾瓦·吉力尼大叫著,“我們得離開這裡!爸爸,我一早就跟您說過了,我們應該聽那位諾埃爾教授的話,寧願去教堂……”
“安靜點,阿爾瓦!”有人製止了他的大叫,帶著一種輕微的絕望,“外面也全是蟲子。我們沒法離開這裡。”
“而且,你祖母的心臟病發作了,她嚇壞了。”阿爾瓦的母親顫抖著說,“我們需要一位醫生。”
“……醫生!”洛倫佐·格蘭瑟姆大叫著,他趕忙想要扶住艾特利教授。後者今天在拉米法大學主城堡的辦公室裡加班,所以來不及回家,只能在這兒迎接蟲子的侵襲。
“不要碰他!”切斯特·菲茨羅伊醫生大聲地阻止著,他大步走過來檢查著艾特利教授的情況,然後松了一口氣,“只是被那些蟲人的武器劃傷了。”
“蟲子和蟲人不一樣?”洛倫佐惶恐地問。
“蟲子和直接被蟲子汙染的人,這兩類擁有傳播汙染的能力。”切斯特說,“二次汙染的蟲人暫時沒有汙染能力。”
洛倫佐點著頭,喃喃自語地重複著切斯特的話。
“你手裡拿著什麽?”切斯特突然問。
“命運紙牌。主廚牌。”洛倫佐虛弱地說,“我上一次贏了,靠著這張牌,所以將它當成護身符……這一次,我們能贏嗎?”
切斯特沉思了片刻,突然說:“主廚牌的攻擊能力是什麽來著?”
“火。”洛倫佐茫然地回答,“因為主廚總是出現在廚房,所以這張牌用火來攻擊。”
“……這些蟲子怕火。”安東尼婭·卡明冷靜地做出了這個推斷。
“唉,真倒霉,只是來出版社聊聊新書,結果碰上蟲災。”梅納德·戴夫斯愁眉苦臉地說,“怎麽會有這麽多蟲子?”
“閉嘴吧梅納德,”阿維德·諾頓沒好氣地說,“同樣是偵探小說家,你怎麽不能像卡明女士那樣,推理出這些蟲子的弱點?”
梅納德語塞片刻。
多琳·盧卡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然後低聲說:“它們怕火,怕光,但也會在陰影籠罩的范圍之內平靜下來。”
“……所以我們只有兩種選擇。”卡羅爾·豪斯曼冷靜地做出了總結,“要麽利用火和光激怒並且殺死這些蟲子,要麽利用影子暫時將它們禁錮住。”
“或者,雙管齊下。”富勒夫人輕描淡寫地說,“抓住它們,然後,殺死它們。”
其余人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將這個結論告訴前線吧。”卡羅爾疲憊地說,“普通人那邊怎麽樣了?”
“西城那邊比我們想象中更好一點,許多藏身暗處的啟示者都挺身而出了。”一人回答,“至於東城,在短暫的慌亂之後,現在也慢慢控制下來了。
“另外,往日教會那邊出了很大的力,他們的教堂庇佑了許多普通居民。公國的衛兵也已經出動了。”
“但是他們的目的不可能僅僅就只是這樣。”卡羅爾喃喃說,“現在時間已經臨近零點了。”
“……快十二點了,卡洛斯,還有演員們,你們都該休息一下。”海蒂女士低聲說。
蘭斯洛特劇院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平靜。演員們在隔音效果奇佳的表演廳的舞台上,自顧自進行著排練。他們一遍又一遍地上演著加蘭小姐的夢中冒險。
“不,我們不能停下來。”加蘭卻突然說,她的聲音仍舊年輕稚嫩,帶著些許的疲倦,但是她又努力露出了一個真誠柔軟的笑容,“我想做到最好。我們……可以做到最好的。為了那個美好的結局。”
其余年長的演員們都敬佩地望著這個小女孩。
而加蘭卻看著阿克賴特。
隔了一會兒,她伸出小小的手,說:“阿克賴特先生,我們合作?”
阿克賴特茫然地凝視著她——加蘭小姐的故事中的主角,以及那個最大的壞蛋——然後他笑了起來:“我明白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加蘭小姐,合作愉快。”
他含含糊糊地說,幾乎沒讓其他人聽明白。隨後,這暫時中止的劇目繼續上演。他們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個結局——夢中冒險的結局。
那個完美的、漂亮的結局與收尾。
某一刻,阿克賴特突然停了下來,他望向了那堵牆壁,視線仿佛能穿透牆壁,望向蘭斯洛特劇院之外的世界。
卡洛斯·蘭米爾不耐煩地問:“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
“那是什麽!”
他們聽見年輕孩子的尖叫聲。在火光與硝煙、惡臭與血水之中,他們望見一棟建築,那原本宏偉的、壯觀的,位於這座城市中心的建築,現在卻突然倒塌,化為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