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先生便將之前骰子的比喻轉告了琴多。琴多歪著頭,半懂不懂地說:“物體的……縫隙?”
“或許也可以是‘概念’的縫隙。”幽靈先生說,“生與死的夾層。”
琴多苦惱地皺起眉,想了一會兒,然後很有自知之明地說:“我想不太明白。總之,您能明白就足夠了。”
幽靈先生不由得失笑,他說:“到時候,可是需要你去探索‘黑暗之海’。”
“探索是一回事,但是概念上的東西,我不太能搞得明白。”琴多說,“我依賴於您的智慧。”
幽靈先生瞧了瞧他,心想,見面的時候愈近,琴多就表現得愈發親熱。
……不過他也相當能理解琴多的這種情緒。
於是他便說:“所以,琴多,你試著去駕駛那艘獨木舟出海了嗎?”
“還沒有。”琴多老老實實地說,“我沒能找到船槳。”
船槳?
幽靈先生也有些困擾了。理論上說,既然李加迪亞都已經將提示放在了自己血裔的面前,那麽不至於連船槳都不提供。
還是說,這船槳需要達成某種條件,才會出現在琴多的面前?
……如同阿卡瑪拉的那朵玫瑰一樣?
他斟酌著將自己的比喻說給了琴多聽,琴多若有所悟,然後說:“也就是,某種用以引動神明力量的……概念?”
“或許是的。”幽靈先生說,“不過不用著急。比起我,你的進展已經相當快速了。”
他當初完全是誤打誤撞。如果不是安格斯·凱斯因為他的書籍而踏上復仇之旅,那麽他這邊也不可能在深海夢境中獲得進展。
相比之下,琴多這邊能快速找到獨木舟,已經是相當不錯的進展了。
琴多反而低聲嘀咕著說:“那也完全是靠著您,完全不是我的功勞。”
幽靈先生莞爾。他有時候感到,琴多反而比他自己更加在意他的名譽。
“慢慢來,琴多。”幽靈先生說,“對了,後天上午十點,我會抵達堪薩斯的克羅寧城火車站,那就是你下車的地方。”
“哦,我會來接您的。我已經迫不及待了。”琴多低聲喃喃,“難以想象您已經離開我這麽長時間了。”
這話讓幽靈先生低聲笑了笑。
他們靜靜地擁抱了一會兒。
然後琴多說:“不急於這一時?”
“不急於這一時。”幽靈先生說,“當然,琴多,我知道你已經很著急了。”
“……我覺得我還能更著急一點。”琴多嘀咕著,“按照您的說法,得等我們回到拉米法城,搬好家,安置好一切,然後才能……其實普拉亞家族這棟古老的宅邸已經虛位以待了。”
“但是我堅持?”
琴多頓時語塞,他哀歎了一聲:“您只是想讓我承認我對您毫無辦法。是的、是的,我願意繼續等待,只要您別一直吊著我,那滋味太難受了……”
幽靈先生暫時用親吻補償他絮絮叨叨的戀人。
過了片刻,琴多說:“但是我也堅持。”
幽靈先生一怔,問:“什麽?”
“我在我的臥室準備了兩張床。”琴多說,“我想與您共處一室。”
幽靈先生這才恍然,他感到些許的好笑,可能是為琴多的幼稚,也可能是為這種誇張的行為。不管怎麽說,他想了想,就說:“其實一張床也沒什麽,只要……”
“只要我能忍住。”琴多相當坦蕩地說,“但是我忍不住。”
幽靈先生:“……”
他的戀人實在沒什麽耐心,但的確已經耐著性子等待了。
於是幽靈先生便說:“最晚4月1號,怎麽樣?別把這事兒拖到下個月。”
琴多那雙翠綠色的眼睛可以說是蹭地一下就亮了起來。他問:“所以,只剩這最後半個月的等待時間了?”
幽靈先生笑了一聲:“是的,琴多。只剩這最後半個月了。”
當然,在他的故鄉地球,4月1號有一個別樣的含義……算了,這事兒可以不必讓琴多知道。畢竟他可不是在開玩笑。
琴多幾乎肉眼可見地變得精神了一點。他近乎神采奕奕地說:“那接下來一段日子我可相當期待了。”
幽靈先生輕笑著親吻了他的唇瓣。
在離開琴多的夢境之前,幽靈先生再一次嘗試了搜索亡者的夢境。他仍舊搜索了奧爾德思·格什文的夢境。不過,盡管那夢境泡泡看起來沒那麽灰撲撲的了,但是仍舊看不太清其中的模樣。
琴多說:“或許得等到我出海之後有所發現?”
幽靈先生思索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或許有這個可能。我們並不知道李加迪亞和阿卡瑪拉的想法,所以只能慢慢來了。”
不過,這件事情倒是令他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他試著在琴多的夢境中搜索了赫爾曼·格羅夫和鄧洛普教授,並沒有得到任何回音;隨後他又搜索了阿方索·卡萊爾,同樣如此。他不知道是應該松一口氣,還是應該更加擔心。
看起來,考古團隊和阿方索都沒有陷入死亡的困境;但是,這就更加令人擔憂和好奇他們如今的處境了。
琴多也知道他搜索這三個人的目的。他便說:“起碼這證明他們還有生機。”
幽靈先生也點了點頭。
不管怎麽說,他們現在至少確認這三個人仍舊存活,沒有死在異鄉,這就是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