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
但是,警方和第二走廊的調查報告中,卻都沒有提到垃圾桶。喬恩究竟是怎麽注意到垃圾桶的?
西列斯斟酌了一下語氣,然後說:“你們是在警方和歷史學會的調查人員離開之後才去調查的?我查閱了他們的調查報告,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那個垃圾桶的問題。”
“竟然是這樣?”喬恩驚訝地說,然後他搖了搖頭,“果然,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他們沒有真的認真調查這事兒。而您也很清楚——”
他像是意有所指,目光深深地望著西列斯。
他說:“您也知道歷史學會的風氣是如何的。”
西列斯保持了沉默。
喬恩似乎是在指責歷史學會的調查不夠仔細。而這也與他的立場十分吻合。但是西列斯卻感到一種十分微妙的違和感。
這種違和感來自於……
他思索了片刻,最後說:“但是,喬恩,你的確是一名啟示者。”他把話說的更明白一點,“歷史學會同樣派出了啟示者進行調查。為什麽他們沒能發現垃圾桶的問題,而你卻發現了?”
喬恩始終在避免談及這個問題。他將一切都怪罪到歷史學會的內部風氣上,認為是因為第二走廊的啟示者不夠認真才造成了這種疏漏。
可實際上,真正需要解答這個疑問是非常簡單的——“因為我擁有一個不錯的儀式。”
西列斯不會真的詢問那個儀式是什麽。對於啟示者而言,那是非常失禮且冒犯的事情。一名啟示者究竟掌握了什麽儀式、多少儀式,那是他非常隱私並且必須保密的底牌。
可喬恩卻不樂意用任何一種……更為簡單的、歸屬於他個人實力方面的回答來解釋西列斯的問題。
喬恩在避免談及他的個人實力,又或者說,他在避免談及自己是“如何”發現垃圾桶的問題。
實際上,西列斯也確實不太清楚這位偵探的實力如何。角色卡上,偵探喬恩的靈性是個不高不低的數字;而在過去的幾次來往中,包括在晚宴後廚,喬恩也沒發揮出自己的任何實力。
西列斯望著這個總是神出鬼沒的偵探,眸色微深。琴多站在他的身旁,手已經放到了口袋裡,大概是摸索著碰到了紙張上的某個字眼兒。
喬恩站在那兒,隨手把那頂假發扔到一旁。他玩味地笑了笑,然後說:“您在懷疑我——諾埃爾教授,我可以這麽理解嗎?”
西列斯坦誠而冷淡地說:“是的。”
因為喬恩那不明的立場,以及,他語焉不詳的暗示。
喬恩沉默了片刻,然後不禁歎了一口氣,他聳了聳肩,說:“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不可能這麽簡單地掩蓋我的真實行動。您實在是個敏銳的人,教授。”
那種緊繃的氛圍像是又突然松弛了下去。
“既然我是啟示者,那麽您可能也已經想到了,我正在調查的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麽簡單。而我之所以未曾的和盤托出的原因是……”
喬恩頓了頓。
他望向了窗外。這房子坐落在坎拉河畔,能望見河對面拉米法西城高低錯落的房子。他的目光中幾乎閃過了一絲困惑,可那情緒一閃而逝,沒被任何人發現。
“我認為,有人正在進行一個巨大的陰謀。”
西列斯微微一怔。
“而那不僅僅只是,某些舊神追隨者,在暗地裡搞出來的亂子。”喬恩低聲說,像是害怕驚到了某些東西一樣,“那是……‘陰影’中的存在。”
“陰影”。西列斯猝然一驚。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喬恩為什麽不願意提及這件事情。
他不假思索地說:“你認為我不知道‘陰影’的存在,所以你才不願意分享你正在調查的事情,並且想要用其他的借口轉移我的注意力,是嗎?”
喬恩驚愕地望著西列斯。
西列斯微微眯起了眼睛:“金盞杯……太陽的新娘……我始終以為,達羅家族的滅門慘案是與露思米有關的事件。星辰與光芒之神……那位星星。
“但是,你卻提及了陰影。所以,是有人假借露思米的名義?實際上,一切都與那背後的陰影有關?”
“……等等、等等!”喬恩愕然說,“您怎麽會了解這麽多!”
西列斯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平靜地望著喬恩。在那樣的目光中,喬恩感到自己整個人仿佛都被擊潰了。他隱瞞的東西,面前這位西列斯·諾埃爾教授似乎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最後,喬恩像是突然泄了氣。他說:“好吧,我樂意告訴您這些事情。只是,希望您能夠保密。”
他這麽說,西列斯的氣場也逐漸變得平和。他握住了身旁的琴多的手,輕輕微笑了一下,說:“當然。”
隨後,他們坐了下來,進行了一次漫長而更為坦誠的對話。
按照喬恩的說法,他之所以會參與到達羅家族滅門案的調查中,並不是如同此前所說的,是因為無意中在偵探俱樂部裡聽聞了這個案子,所以就順便跟著其他的偵探一起前往調查。
事實上,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經注意到了達羅家族的存在。
他說他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個家族,是因為他在幫助其他一些貴族家庭調查某些……不怎麽體面的事情的時候,聽聞了這個已經衰落的家族的過往。
這個家族來自異國,對於不少人來說,那似乎就意味著隱藏著一些秘密——外來者、異鄉人。這樣身份的人仿佛理所應當地攜帶著某些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