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這張授權書一經使用即刻作廢,請明確這一點。”
西列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了解。
隨後,經理用一把繁複的鑰匙打開了房間的門,然後請他們進去。
裡面是一個燈光有些昏暗的小房間,沒有窗戶,佔地大概二十平米左右,前後總共陳列著五個架子,上方放滿了資料。西列斯與琴多走進去。
那名經理關了門,於是,就只剩下西列斯與琴多待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
琴多那雙翠綠色的眼睛望向了西列斯。
西列斯不為所動地說:“這裡分別有康斯特文字和堪薩斯文字的資料,我們各自找。你主要找那份談話錄。”
“……好的。”琴多只能說,“聽您的。”
他們便各自行動起來。因為總共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所以他們的行動都不由自主地迅速起來。
不過很快,西列斯就意識到他們其實可以很迅速地找到想要的資料,尤其是堪薩斯那批。
不出十分鍾,琴多便說他已經找到了。
西列斯便走到他的身邊,望向那一份……看起來像是羊皮紙的,十分古老的卷宗。上面的文字都是西列斯不認識的某種異國文字。
琴多說:“堪薩斯的這部分資料,是按照時間順序歸檔的,十分好尋找。我想,是因為達羅家族本身就整理得很好,隨後又被歷史學會原封不動地放在了這裡。”
西列斯也不禁點了點頭,認為這是很有可能的。
“談話錄……”琴多若有所思地說,“奧爾德思·格什文……與,格雷福斯·達羅·克裡莫……格雷福斯·克裡莫?”
“你認識這個人?”西列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某種異樣。
琴多摸了摸下巴,有點不確定地說:“有一點印象……但是我不確定是在什麽時候聽見這個名字的。或許得讓我想想。不過,‘達羅’似乎是這個人的中間名。
“所以,這個家族真正的姓氏應當是……克裡莫?”
“並沒有聽說過這個姓氏。”西列斯挺坦誠地說。
“我也沒什麽印象。”琴多搖了搖頭。
西列斯又說:“你說你是‘聽見’這個名字的。所以,是有誰對你說了這個名字嗎?”
“有人對我說……”琴多陷入了沉思。
西列斯沒有打擾他的思考,他繼續翻閱著康斯特文字的相關資料。
說實話,他還真從裡面找到幾本感到有意思的書籍,不過考慮到這些書只能帶走一周,所以西列斯正艱難地思考著時間的安排。
突然地,肩膀一沉。琴多歪頭倒在他的肩膀上,有點親昵地蹭了蹭——在密閉的二人空間裡,他的動作顯然放肆得多。
“怎麽了?”西列斯問。
琴多說:“我想起來了。您給我什麽獎勵?”
自從意識到西列斯是個非常講究這種對等原則的人之後,琴多就越發理直氣壯地討要好處了。
西列斯低聲笑了笑,說:“一個被達羅家族所有資料書籍見證的吻?”
“呃……那聽起來有點……”琴多想了想,“詭異。”
西列斯側身抱了抱他,然後說:“那回去給你獎勵。所以,想起了什麽?”
“是普拉亞家族的老頭跟我說的。”琴多說,“我不太確定……似乎是我小時候。我小時候不怎麽聽話,不過他對我的態度向來都十分……恭敬。
“但是他有時候還是會教育我,舉出一些例子,希望我能學會貴族的禮儀和風度,其中就提到了這位格雷福斯·克裡莫。
“他好像成了克裡莫家族的……棄子?甚至是頗為有名的那種,因為他總是和一些不怎麽體面的‘下等人’交往。
“我用這個詞,是因為當時那老頭就是說的這三個字。這三個字給我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所以現在才能想起來。
“現在,我覺得,格雷福斯·克裡莫交往的那些……‘下等人’,說不定指的就是流浪詩人們。”
說著,琴多諷刺地笑了笑。
“真稀奇。當初老頭子這麽說的時候,他可想不到,那些他所鄙夷的‘下等人’,正是李加迪亞的虔誠信徒。在信仰這個領域,說不定流浪詩人比他還要虔誠、還要靠近神明。”
這種說法令西列斯產生了一種複雜的感觸。
隔了片刻,他說:“琴多,你認為信仰究竟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琴多想了一會兒,然後狡猾地說:“我認為人沒了信仰未必會死,不過,我沒了您可是一定會死的。”
西列斯怔了一下,不由得失笑。
琴多好像有一種奇妙的能力——他能把任何事情任何話題,最後都拐到他對西列斯的表白上。
不過,琴多至少有一件事情說對了,西列斯心想。
人沒了信仰未必會死。
神呢?
他們繼續在這個擁有厚重歷史的家族的檔案中徘徊著。西列斯讓琴多給自己挑選一些合適的書籍,堪薩斯文字的那種,而他自己也在挑選中。
琴多懷疑地問:“您真能在這一周裡看完?”
西列斯堅定地說:“但是只有這一次機會,總得嘗試一下。”
琴多:“……”
比起他,他心愛的神明一定更加熱愛書籍吧。
琴多鬱悶又聽話地開始給西列斯挑書——然後他更鬱悶地意識到,既然是堪薩斯文字,那麽西列斯肯定需要他來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