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是,名單恰恰在費恩家。他們可與跑團的劇本沒什麽關系,也就是背景板一樣的“米爾福德街13號的房東一家”罷了。
西列斯再一次在心中告誡自己,這是真實的世界,而非有著固定劇情走向的跑團劇本。
“我好像……我對這疊羊皮紙有印象。”費恩太太突然說,“我應該是在米爾福德街13號的門口……或者門廳那兒撿到了這疊羊皮紙……我以為這是你的東西。”她對伯特倫說。
隨後,她接著說:“但是我忘了和你核實這件事情。你知道,那段時間裡你忙著交易會,我不想打擾你。接著我去做了身體檢查……然後是安東尼受傷的事情,還有搬家……我就徹底忘了這事兒。”
伯特倫抱了抱她,低聲說:“這沒什麽,不需要責怪自己。”
西列斯心想,七八月份的費恩太太,本身精神狀態就不是很好,的確有可能忘記這件事情。他記得不久之前,費恩太太就曾經說過自己總是忘事。
她是在身體檢查之前撿到的這份名單?
他記得,往日教會逮捕叛教者,和費恩太太檢查身體,是同一個周二。換言之,在那個周二之前,費恩太太就撿到了這疊羊皮紙。
真是一個巨大的巧合。他想。
他猜測,整件事情恐怕是這樣的。
叛教者哈姆林從地下幫派那兒聽聞米爾福德街13號將搬來一位醫生。身受重傷的他不得不嘗試去尋求幫助。在來到米爾福德街13號的時候,他的身體狀況可能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在傷口造成的痛苦,以及普通環境下帶來的放松之下,哈姆林可能在無意中遺落了懷中的羊皮紙名單。而他糟糕的精神狀態讓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
隨後,他就上樓找到切斯特·菲茨羅伊醫生,讓其幫忙治療傷口。
一樓的費恩太太可能注意到了外面的動靜,於是走出門,注意到了門外掉落的資料,以為那是伯特倫遺落下來的,便將其撿了起來。
因此,在哈姆林離開的時候,由於地上的資料已經被撿走了,所以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弄丟了身上最重要的東西。
這應該是哪一天?
西列斯是在7月30日搬離米爾福德街13號,在那之前,醫生租住的事情就已經確定了。他恐怕就是當天或者隔天搬進來的。
而叛教者哈姆林在8月2日的時候被抓獲的。班揚騎士長說那已經是他第二次去找切斯特醫生了,是為了換藥。
因此,30號或者1號的時候,在切斯特剛剛搬過去不久之後,哈姆林就已經找到了他。
而那幾天裡,伯特倫·費恩因為剛剛回到拉米法城,需要出門應酬,所以正好不在家——西列斯搬家的那天,還是伯特倫開車送他到拉米法大學的!
西列斯不由得驚歎起來。
要是伯特倫在家的話,說不定哈姆林偷盜的這份名單也不會遺落在外這麽久了。
這份遺失的名單,被費恩太太撿到。隨後費恩太太因為身體檢查(那周二)、安東尼受傷(那周六)、搬家等等事情,徹底將這疊羊皮紙遺忘,並且將其塵封在搬家的紙箱中。
直到安東尼因為希望為朋友提供有用的信息,而從紙箱裡撿拾出來,這才得以重見天日。
應該說,如果不是西列斯的到來造成的蝴蝶效應,如果不是他告知往日教會叛教者的位置,如果不是他與費恩一家的交情……那麽,這事兒可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伯特倫緊緊皺著眉,顯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居然會跟這樁麻煩事扯上關系。
他立刻說:“那麽,我們得將這東西交還給往日教會。”
西列斯說:“現在就去吧。不用擔心,往日教會不會懷疑你們和叛教者有關。”
“那就好。”伯特倫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安慰著自己的妻子,讓她別為這事兒擔心。隨後,他們一同到往日教會。格羅夫納並不在,恐怕又是在忙碌著神誕日慶典的事情。
於是,西列斯選擇將這疊羊皮紙交給了班揚騎士長。
班揚騎士長目光中一瞬間放出的驚喜,讓西列斯感到這位俊朗溫和的騎士長,之所以受到歡迎,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班揚鄭重地說:“諾埃爾教授,費恩先生,你們對往日教會的幫助,我們會銘記在心。”
西列斯將整件事情告訴了班揚,後者連連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過來。
他不禁說:“真是一樁奇事。不過,我想,這也是好事。”他舉了舉手中的這份名單,說,“這份名單沒能造成什麽災難,這就夠了。”
伯特倫認真地點了點頭。他恐怕是在場最為後怕的人了。這東西莫名其妙就出現在他家裡,還惹了這麽大麻煩,而他居然壓根沒在意。
安東尼拿著這份羊皮紙問他的時候,他還以為安東尼學得煩了,所以在惡作劇。
幸虧有西列斯在。他想。
夜深了,兩人與班揚騎士長道別。
在他們走之前,班揚認真地說:“你們會得到相應的報酬,這是你們應得的。不過,由於最近教會忙著神誕日慶典的事兒,你們的報酬可能晚一點才能決定下來。當然,總會有的,不必擔心。”
出手闊綽的往日教會的報酬,西列斯多少還是有些期待的。
相比之下,伯特倫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他歎著氣,對西列斯說:“有些事情是人生中防不勝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