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靈魂強度卻顯得十分複雜。
這是阿斯頓女士命名的術語。準確來說,靈魂強度由靈性和意志兩個方面決定,有的時候也會受到身體狀態的影響,這是一個波動的數值。
在阿斯頓女士的研究與測量中,同一個啟示者在不同的時間點,可能表現出截然不同的靈魂強度——具體來說,就是他在使用同一個儀式的時候,也能展示出截然不同的力量。
儀式的力量是靈魂強度的外顯。但有什麽能測量一個啟示者的靈魂強度?
格倫菲爾說:“我能明白她的想法。我們在啟示者道路上的前進總像是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沒有路標、無法回頭。
“所以,她希望能人為地分出界限與階段,讓啟示者們明白,自己已經走到了哪個階段。但是,測量靈魂強度……真能這麽輕易做到嗎?”
西列斯斟酌了一下語氣,然後說:“這一點也是我感到懷疑的。不過,大體的劃分的確是可以做到的。
“比如,僅能借用普通人的力量而不受汙染、可以借用普通庇佑者的力量而不受汙染、可以借用強大的庇佑者的力量而不受汙染……”
“不受汙染?”格倫菲爾敏銳地抓到了重點,“也就是說……”
“可以通過【舊神的陰影】這個儀式,來間接確定這名啟示者的靈魂強度。什麽階段會受到汙染、什麽階段不會受到汙染,後者就是其等階。”
格倫菲爾思索著。
西列斯補充說:“當然前提是……要有一個可以祛除汙染的儀式,才能確保測量過程的安全性。”
格倫菲爾皺起了眉:“你們把一切都搞得很複雜。”他頓了頓,然後說,“我來整理一下你們的想法,看看我理解的對不對。
“如果一名啟示者想要檢測自己的靈魂強度,那麽就需要嘗試使用不同階段的儀式。
“普通人、庇佑者……不同路徑的庇佑者的確有著清晰的等階劃分,這是一件好事。我們也可以按照庇佑者的等階劃分來進行測量。
“……我很高興你們還未曾涉及到神明。
“隨後,利用【舊神的陰影】,確認他在使用了不同儀式之後的靈魂汙染程度,進而確認他的靈魂強度。
“在使用儀式之前,我們沒法知道這個啟示者會不會在使用儀式之後受到汙染,所以他就必須首先有一個祛除汙染的儀式來保護靈魂。
“……那麽一切都繞回了你的課題。”
西列斯點了點頭,說:“的確如此。靈魂強度與靈魂汙染,這兩者是互相關聯的。”
“說到底,你需要一個足夠強大、適用於所有人的儀式來保護靈魂。”格倫菲爾的表情有些嚴肅,“而這一點始終是我們無法得到突破的。”
靈魂汙染——來自於舊神的,或者來自於過去的庇佑者的。這些汙染讓啟示者們畏首畏尾,仿佛來自時光的詛咒。
西列斯說:“這正是我過去幾周正在思索的事情。我發現,我們似乎走入了一個誤區。”
“誤區?”
“你剛剛說,一個適用於所有人的儀式。”西列斯反問,“您真覺得,有一個儀式可以適用於所有人嗎?
“在我過去幾周的實驗中,我發現,每個人受到汙染的原因都不盡相同。有的可能是儀式、有的可能是時軌,有的甚至可能只是看見了古籍中的某些文字。
“每個人的情況都是不一樣的。”
格倫菲爾陷入了沉思之中。
“測量靈魂強度的時候,我們可以拿過去的庇佑者的等階作為參照物。”西列斯頓了頓,“但是在祛除靈魂汙染的時候,又有什麽能夠成為每個人的參照物?”
他一邊與格倫菲爾說,一邊也在嘗試理清自己的思路。他的確因為過去幾周的實驗、以及阿斯頓女士的課題而受到了啟發。
起碼,他找到了一個方向。
這一次與格倫菲爾的談話,他就是希望能夠讓格倫菲爾評價一下他的想法是否可行。
“參照物?”格倫菲爾微微一怔,“等等,既然你這麽說,那就是已經找到了,是嗎?別賣關子了,西列斯,我可不是你的讀者!”
西列斯微笑了一下,說:“不能說已經找到了,我今天正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的。”他頓了頓,轉而說,“老師,我之前曾經說,可以提前為未來的自己做好準備……你之後有做出相應的研究嗎?”
格倫菲爾狐疑地瞧了瞧他,然後說:“我正在研究這事兒。首先,和其他人提前打好招呼,然後借用他們的力量,這是可以的。但是這就帶來了一個問題。
“你怎麽知道未來的自己究竟需要什麽儀式呢?到最後還是按照實際的需要進行儀式,過去的準備未必真的能夠派上用場。
“也就是說,這顯得多此一舉。當然,有的時候的確能夠派上用場,在特地的某些時候。可——仍舊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你不可能知道未來究竟是怎麽樣的。
“其次,如果是借用過去的自己的力量……的確可以,但是,過去的自己並不一定就比現在的自己強大。而且,過去有無數的強者力量,何必要借用自己的呢?
“提前準備。的確可以。但是我們沒法預知未來。”
格倫菲爾歎了一口氣。
西列斯卻沒有顯得沮喪,他說:“如果我們確切地知道未來的某一刻,需要做什麽呢?在消除靈魂汙染的時候,過去的自己就是一個參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