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伯特倫是一個普通人,但是他也知道那些危險而瘋狂的舊神追隨者的存在。一個商人理應了解這種不穩定因素,更何況這位奧斯汀侯爵還是康斯特公國的貴族。
在這種情況下,他為什麽會欣然接受這幅畫像?難道不會感到任何的警惕嗎?
又或者說……
他本人,就已經是貪食與暴欲之神的信徒。而那幅畫像,就像是一種……
西列斯想,就像是一張正式加入秘密組織的憑證。
那些貼在格雷森甜品店後廚天花板上的奇怪廚師畫像,不正是如此嗎?
西列斯便問:“安吉拉,你知道那幅畫像是什麽樣子嗎?”
安吉拉搖了搖頭:“一直被放在米莉父親的書房裡。當初那個商人送過來的時候,米莉瞧了一眼,但也沒看得很清楚,只知道是一幅人像畫。”
西列斯點頭,感到些許的遺憾。如果能知道那幅畫像的具體內容,那恐怕就能掌握更多的信息了。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沒什麽人看到也好。那起碼是少一個人受害。
富勒夫人說:“如果那位奧斯汀侯爵始終待在書房裡不出來……那麽情況很有可能在短短幾天內發生改變。並且,很有可能是不太好的改變。”
她的話較為委婉,但是誰都能聽出來那種略顯悲觀的態度。
安吉拉也歎了一口氣。
隔了片刻,她說:“算了,別說這麽掃興的事兒了。你們這周有什麽新鮮事兒嗎?”
西列斯便說:“我打算在冬假的時候前往無燼之地。”
“無燼之地?”
“現在嗎?”
他們都紛紛驚訝地望了過來。
西列斯點了點頭,說:“我在歷史學會的課題已經交給其他人了,因此這個冬假也沒什麽事情需要做,便想要到無燼之地去遊歷一番,也算增長見識。”
他給出了一個完美無瑕的說法。
達雷爾忍不住說:“教授,你的那個課題交給其他人……這件事情歷史學會好多人都知道了,並且為你憤憤不平。歷史學會高層某些人真夠倒胃口的。”
西列斯微微笑了一下,說:“這個課題的研究已經有了進展,交給別人也無大礙。並且,我信得過阿斯頓女士。”
“雖然是這樣,但這種情況可不太一樣。”達雷爾嘟囔著。
主動交出和被迫轉讓,這可絕對不一樣。
“不用擔心。”西列斯慢條斯理地說,“起碼我知道是誰主張了這件事情。”
“誰?”他們的目光都望了過來。
“克拉倫斯·德懷特。”西列斯說。
安吉拉首先驚呼起來:“哦,那個古板的怪老頭!”
西列斯心想,這個世界被稱為“怪老頭”的人可真不算少。
富勒夫人若有所思地低聲說:“德懷特家族?”
隔了片刻,富勒夫人為他們解惑:“德懷特家族也是貴族後代,但是現在已經沒有爵位了。這個家族與我夫家曾經有過緊密的商業往來。
“但是最近幾十年裡,德懷特家族的族長……似乎始終與一些不夠體面的人往來,導致名聲敗壞,許多家族都斷絕了與其的往來。不過總的來說,這個家族仍舊基業豐厚。”
安吉拉在一旁補充說:“我在長老會中見過這個人。他有些……”她皺了皺眉,“我該怎麽形容,古板刻薄、守舊並且……
“曾經有一次開會的時候,有一名長老遲到了一兩分鍾,然後這個怪老頭就和那名長老吵了起來……真夠不可思議的,起碼我這麽覺得。”
西列斯點了點頭。這些描述都與“克拉倫斯·德懷特是苦行與靜默之神的信徒”這個猜測相符合。
這個時候,富勒夫人突然說:“我想起來了。克拉倫斯·德懷特……是的,他曾經向第一走廊要過一份新加入歷史學會的啟示者名單。
“當時我們為了整理那些名單和準確的加入時間,頗為費了一番功夫,但是將名單上交之後,卻什麽反饋都沒有得到,讓不少資歷深厚的啟示者都抱怨了起來。
“當時便有人駁斥這種心思,說那是‘克拉倫斯大人的要求’,沒什麽好抱怨的。”
他們都不禁怔了怔。
“一名長老,過問新加入的啟示者?”埃裡克困惑地說,“有這個必要嗎?”
富勒夫人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不清楚這事兒。
安吉拉說:“我也沒聽說過這事兒……起碼沒在長老會的會議上見到過這份名單。”
達雷爾像是明白過來了,不太確定地說:“所以……他是為了私人動機,才要的這份名單?”
安吉拉看了看達雷爾,嘟囔了一句“私人動機”,然後說:“他能有什麽私人動機?”
富勒夫人像是突然想了起來:“那個時候……”她望向了西列斯,“教授,那個時候你加入了黎明啟示會。”
五人面面相覷。
安吉拉驚呼:“是這樣!這個怪老頭是為了調查出誰加入了黎明啟示會,所以才故意要了這份名單?那他查到教授身上了嗎?”
西列斯心想,看起來是查到了。
按照卡羅爾的說法,每一位啟示者進入沙龍,都會得到一個嶄新的身份。荷官正是第一次出現在沙龍中。而那一段時間裡,加入歷史學會的啟示者也不會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