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雲何出了宮,直奔點心鋪。
隱娘恰好在皇城司總部處理事項,見宴雲何一來也不管任何人,拿了令牌就進房看卷宗。
她好奇地跟了進去,才發覺宴雲何又在看虞欽的卷宗。
“你這天天看,就看不膩嗎?”隱娘好奇道。
宴雲何隨口敷衍:“心上人的東西,又怎會看膩。”
隱娘撇嘴:“哪個心上人受得住你這樣看啊。”
宴雲何頭也不抬:“你兄長就是喜歡我這麽看他。”
隱娘面色一僵:“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宴雲何緩緩抬眼:“你真聽不明白?”
隱娘努力地穩住臉上的表情:“嗯,什麽我兄長啊,你在說什麽?”
“虞欽不是你兄長嗎?”宴雲何波瀾不驚地說:“白茵。”
隱娘心神大震,險些失態,但她還是努力故作不解道:“白茵是誰?你今日究竟是怎麽了,到底在說什麽?”
宴雲何重新低頭看著卷宗:“不是就算了,我詐你罷了,誰叫你這麽關心我心上人。”
“他有家室了,你以後少去虞府監視他。”說罷宴雲何握著一卷宗:“找到了。”
隱娘一顆心經歷了大起大落,還沒平穩,下意識問道:“找到了什麽?”
宴雲何:“上次我總覺得這裡少了點什麽,現在看確實有被動過的痕跡。”
隱娘回過神來,進入狀態:“你這話可有證據 ,篡改卷宗可是大事,這說明皇城司出了內賊,是要即刻進行內查的。”
宴雲何緩緩松開手裡的卷宗:“……可能是我誤會了。”
隱娘這才松了口氣:“你別這麽嚇人好不好。”
宴雲何站起身:“你今晚要不要來我府中,我廚娘做的點心可是京城一絕。”
隱娘猶疑地看他:“你在打什麽壞主意?”
宴雲何尷尬笑道:“是我娘,我娘總是追問我心上人是誰,我總不可能跟她說,我喜歡的並非姑娘,而是郎君吧。”
隱娘:“這又與我何乾?”
宴雲何:“你只需去我娘親面前裝裝樣子。”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事成後我還能少了你嗎?”
隱娘動心地看著那銀票:“一張不夠!”
宴雲何:“你變貪了啊。”
隱娘痛心說:“你都不知道京城的胭脂水粉有多貴,我要去見你娘親,總要裝扮得好看些吧。”
宴雲何仔細瞧她模樣:“確實得打扮得好些,記得不要抹胭脂。”
“為何不抹胭脂?”隱娘疑惑道。
宴雲何意味深長道:“我怕你到時過於激動,哭花了臉,那就太丟人了。”
將不仁,則三軍不親。出自《六韜·奇兵》
第七十五章
真要說起來,宴雲何開始懷疑隱娘,並非是她巧合地出現在慈幼院附近,也不是因為她故意監視虞欽。
而是從更早的時候,那日在月下他叫隱娘下來飲酒,她對他說的那些話。
他後來也有查過隱娘,才發現隱娘的過往幾乎沒有記錄,最早的只能追溯到八年前。
她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又經改頭換面的人。
是的,在皇城司的易容師曾告訴他,有方法能讓人永遠換張臉,只是那法子殘忍,做完必有痕跡。
宴雲何很早就發現,隱娘臉上有這樣的痕跡。但他從未過問,只因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對外說的秘密。
但現在隱娘的秘密,或許跟虞欽有關。
為何外面會將虞欽謠傳得有如惡鬼,說他愛吃人肉,亦是因為當初他有過轟動京城的事跡。
他曾將一個人凌遲致死,那是名大理寺正,因為貪汙一事,由成景帝批準捉拿。
但不知為何,中途人就被提到了詔獄,叫虞欽一刀刀地凌遲,割了足足三天,人才斷了氣。
便是一旁的錦衣衛早已見慣刑罰,但瞧見了這修羅般的場景,被惡心吐的不在少數。
甚至有人說,早晨過去交接,還看到虞欽滿手鮮血,坐在那看不出人樣的屍體旁邊喝酒。
最後傳成他是配著人肉吃酒,自那以後,他喜好吃人肉的傳聞,便愈傳愈烈。
宴雲何想,或許正好相反。他這段時間觀察虞欽飲食,這人是極不愛吃葷腥的。
又不注重口腹之欲,對吃食的需求十分淡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執掌詔獄有關。
至於那大理寺正,是當年接管虞府一案的官員,但也只是一個小角色,基本起不來什麽作用。
誰也不明白,為什麽虞欽唯獨對這個大理寺正下手了。
現在宴雲何或許知道,這又是為什麽了。
但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今夜過後才會有結果。
隱娘在入夜後,果然登門拜訪永安侯府,還像模像樣地帶了個婢女和不少見面禮。
宴夫人聽聞今夜有女客來拜訪,早已做足準備,一瞧見隱娘,便目露歡喜。
因為早有囑咐,所以隱娘對宴夫人的熱情,也作出一副靦腆回應的模樣。
宴雲何簡單地跟宴夫人介紹隱娘:“這是宮中女官,也算是我的同僚。”
一聽是女官,便跟宴雲何當初的說法對上,宴夫人眼睛都亮了,稀罕地瞧著隱娘,不住點頭。
宴雲何趁熱打鐵,跟宴夫人說數日後的宴會,他就不出席了,省得他喜歡的人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