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通俗的話講,就是被他賣了,還要替他數錢。
宴雲何也救不了陳青,他和遊良在東林書院就被方知州治得死死的,何況現在方知州還是皇城司的提舉官。
向陳青拋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後,宴雲何來到房中,看望梁音兒。
他下手重,當時隻想著趕緊將梁音兒帶走,忘記了對方是個弱女子,怕是受不住他這一劈。
要是久久未醒,就要叫大夫來瞧瞧。
好在他進屋後,梁音兒已經醒了,正緊張地望著面前的老嫗,待望見宴雲何後,這才定下心來。
宴雲何讓老嫗下去,自己拖了張木凳,坐在床前:“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梁音兒搖了搖頭:“是奴誤了事,還要大人費心救我。”
她並非不知好歹,自然知道宴雲何為什麽要救她。
趙祥將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她,若她真被錦衣衛抓了去,拷打審問出了東西的存在,這才是萬死難辭其咎。
宴雲何勸慰道:“趙大人將你從萬花樓贖出,想來也不願你像今日這般心存死志。”
梁音兒雖出身紅塵,但很有風骨,能在諸多勢力的追蹤下藏這麽長一段時間,也足以證明其機敏。
真死了有些可惜,況且他也需要梁音兒,她與陳青都是人證,自然要好好保護。
從梁音兒房中出來,宴雲何找到方知州,陳青已不在廳中。
方知州目光戲謔地看他:“這衣服瞧著不大合身啊。”
宴雲何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飲盡:“易容師去哪了,讓他給我變回來。”
方知州展開扇子搖了搖:“他被我派出城了,短時間內沒這麽快回來。”
宴雲何驚了:“你的意思是,我需要保持現在這個樣子一段時間?”
“這樣子有什麽不好嗎,連指揮使大人的衣服都穿上了,不挺好的嗎?”方知州意味深長道。
宴雲何險些被茶水嗆到:“什麽?”
“下午離開的時候還不穿這一身,大小也不合身,加上這錦鍛可是宮中之物,又是紫色。”方知州伸出雙指,夾起宴雲何一片衣角:“今日指揮使大人的內襯,好像也是紫色吧。”
宴雲何將那小片布料從方知州手裡搶出:“你很閑?”
方知州歎聲道:“自從收到你送回來的消息,就清閑不下來了。”
宴雲何拿出梁音兒給他的東西,遞給方知州:“趙祥的走私帳冊。”
趙祥果然留了一手,將每一筆火藥的去向、數額,時日都記得清楚。
梁音兒身上的是副本,原冊被趙祥攜帶在身,已在“自盡”身亡那日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祥在贖出梁音兒後,便讓梁音兒躲了起來,把帳本交給了她,並命令除非見到皇城司的令牌,不然誰也不要給。
趙祥猜到自己偷換火銃一事,會引來朝廷注意。
火銃涉及神機營,神機營提督如今又是陛下心腹宴雲何,成景帝定然會派人下來追查。
而他正是要將這個帳冊交給陛下,除了皇城司,大理寺、錦衣衛皆不可信。
方知州立刻翻查起帳冊,上面可疑的數目,早已被趙祥用朱筆勾出。
宴雲何愈發覺得可惜:“要是沒有趙祥,事情不可能這麽快就能水落石出。若他還活著,說不定也能將功贖罪。”
方知州看了幾頁後,面色卻愈發難看,他當即起身:“我要進宮面聖。”
才走出幾步,方知州又繞身回來:“你這些時日低調些,雲洲已經傳來了你失蹤的消息,還沒確定死訊。”
“你娘親那邊我已經讓人遞過消息,她這幾日會以病為由閉門謝客。”方知州迅速道:“在事情水落石出前,你還不能活。”
宴雲何頷首道:“懂了。”
方知州嗯了聲:“明日你去點心鋪拿你的新身份。”
待方知州匆匆離去後,宴雲何找到陳青。
原來方知州讓人帶他到了書房,令他將剛才的口述一五一十地寫下來。
這事涉及面太廣,越少人知道越好,這才出現了陳青得親手寫自己口供的情況。
陳青本就不擅書寫,一見宴雲何進來,立刻苦著臉道:“大人,口供當初我不是已經給過你一份了嗎,怎麽還要寫啊!”
那時陳青向宴雲何投誠,以求保下整個青衣幫,宴雲何也讓他寫了份口供,簽字畫押,還要走了青衣幫二幫主周然記下來的帳本。
可惜青衣幫作為中間人,隻負責劫貨送貨。
除了時間地點,上線是何人,下線是何方,皆不清楚。
那份口供宴雲何已經讓隱娘的烏鴉,連帶著他的書信一起送回了京城。
很顯然,成景帝並不滿意這份口供。
宴雲何接過陳青的筆:“你來說,我幫你潤色。”
陳青自認為是個莽夫,見宴雲何竟寫得一手好字,不僅目露佩服:“大人,你這字真不錯,跟周然買來掛牆上的字畫,也沒什麽兩樣。”
宴雲何笑笑:“我這字不行,我認識一個字更好的,我受過他的指點。”
說完後,宴雲何的笑容便淺了些許,沒再繼續往下說。
陳青沒有眼力見,還在誇讚:“都能指點你,那得多厲害啊,現在是不是也當了大官了?”
宴雲何悵然一笑:“大官?也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