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他懷裡放了個玉佩,成色不錯。
本來想與虞欽緩和一下關系,省得下次為其出頭,還要被人質疑。
虞欽看著宴雲何手裡的東西,緩緩望向宴雲何。
宴雲何隻覺得面皮一緊,感覺對方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可怕。
他望著自己的手心,瓷白的罐子,是昭華閣的胭脂。
胭紅暈在瓷罐上,同樣弄紅了宴雲何的掌心。
“先是桃花。”虞欽輕聲道:“後是胭脂。”
“宴雲何,捉弄我好玩嗎?”
第三十章
手裡的胭脂變得非常燙手,宴雲何面帶尷尬地笑了笑:“如果我說拿錯了,你信嗎?”
夜風起,宴雲何袖袍拂動,一股甜膩脂香帶著酒氣,送到虞欽鼻尖。
“才從外面回來?”虞欽好似話家常般,用一種平和的語氣問。
宴雲何既然沒穿學子服,自然也不會覺得虞欽連這點都看不出來。
虞欽此刻故意這般問,分明是在警告宴雲何。
如果不想受罰,就莫要糾纏。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宴雲何早已被罰習慣了。
他反倒上前數步:“雖然是胭脂,但你也可以收下,萬一有心儀的女同窗,也可以送給她。”
東林書院亦有女學子,只是跟他們不在一個地方。
虞欽見他那厚顏模樣,冷笑了聲:“尋常酒樓不會有這種味道,你這是去了花街柳巷?”
宴雲何擰眉回道:“你怎麽會知道那種地方的味道?”
被反將一軍的虞欽神情微滯,宴雲何趁機伸手去躲虞欽手裡的食盒。
虞欽下意識抬手躲,二人爭搶中,食盒裡傳出了瓷器碰撞聲。
竹編的食盒不多時就沁出了汁水,裡面的食物已經被弄翻了。
虞欽嘴唇緊抿,罕見流露出了惱怒的神情。
宴雲何一邊新奇虞欽難得的生氣模樣,一邊搶過了對方手裡的食盒,他倒想看看,虞欽到底打算吃什麽山珍海味,才這麽遮遮掩掩的,不讓人瞧。
盒蓋掀開,裡面只有一碗被打翻的面。
不過再看一眼,宴雲何就心裡叫糟,因為那是碗長壽面。
他握著食盒,僵硬地抬頭望虞欽:“今日是你的生辰啊?”
本想同虞欽緩和關系,這下可好,不但關系沒緩解,還又一次狠狠地得罪虞欽。
虞欽側過身,打算繞開宴雲何,卻被對方抓住了手腕,他用力地甩了下:“放開。”
宴雲何自然聽得出對方的語氣已經壓抑到極致,藏著即將爆發的憤怒。
他放軟了語調,近乎哄般道:“是我混蛋,但生辰不慶祝就算了,怎麽連碗長壽面都不吃?”
虞欽再次感慨他的厚顏,宴雲何說得好像虞欽那碗面不是他打翻的一樣。
宴雲何掃了眼食盒裡的東西:“這面一看就不好吃,連點油水都沒有,走,宴公子我賠你一碗。”
說罷不顧虞欽掙扎,他強行把人拉到了後廚。
他在侯府裡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來到東林書院後,自然吃不慣大鍋飯,沒少在膳食堂開小灶。
後廚的管事都認識他了,見他來了,眉開眼笑地收下宴雲何給的銀子:“今天食材還剩了許多,宴公子隨便用。”
虞欽見管事對他,與對宴雲何前後迥異的態度,眉梢微不可見地一挑。
宴雲何把虞欽拉進去後,生怕對方反悔,還把門給關上了:“我可是花了錢的,你要是中途走了,就真吃不上長壽面了。”
虞欽已經冷靜了下來,他抱起雙臂,事不關己地站到了一邊,整個後廚只剩他們兩人。
宴雲何挽起袖子,開始手腳利落地開始準備食材,切菜動作利落,生火也一次成功。待熬骨湯開始熬製後,他才揉面。
虞欽逐漸把手放下了,又些驚訝地看著宴雲何:“你怎麽會……”
宴雲何低頭揉面道:“怎麽會做這些事?”
虞欽不說話了,宴雲何笑道:“我爹教我的,我娘出閣前都是在家中吃的長壽面,剛嫁給我爹那會想家,又不能回去。”
“我爹就親自跟我外祖母學了這面,後來又教給了我。”宴雲何把面放到一邊醒好:“說是以後他不在,就我來做給娘吃。”
說完宴雲何又笑道:“我爹還說,以後我還可以用這招來……”後面的話宴雲何突然噎住了,他飛快地抬眸看了眼虞欽。
虞欽自然沒錯過他的目光:“怎麽?”
宴雲何搖搖頭,說沒事。
他輕輕籲了口氣,差點就出大事了,他爹的原話是讓他以後用這招來哄娘子。
要是真說出口了,虞欽說不定能提起菜刀把他砍了。
宴雲何為了緩解氣氛,搜腸刮肚地找話聊。
虞欽態度依然很淡,但也沒像剛才那麽生氣了。
畢竟宴雲何一個侯府公子都親自入庖廚做長壽面,饒是虞欽,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
宴雲何嫌棄剛才那碗面是有道理的,他煮的長壽面,骨湯打底,除了雞蛋,還有蘑菇、蝦仁、以及火腿丁。
宴雲何也不管自己那身光鮮亮麗的袍子髒了多少,端著那碗面就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還從懷裡掏出個帕子擦了擦長凳。
“虞公子,請。”他轉身道。
虞欽走了過來,看起來還是對這碗面的味道有些半信半疑,懷疑宴雲何是不是換了種法子捉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