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書是太后母家直系,薑尚。
若真有人想要借著火藥行謀反一事,身為工部尚書的薑尚難辭其咎,連太后也會被牽連其中,難怪錦衣衛要插手此事,所以虞欽才會跟他來到雲洲。
即是如此,對方此行的目的也很明顯了。
宴雲何目光微暗,他看著陳青:“要是想保下你們青衣幫,你需要為我做一件事。”
……
天漸漸亮了,剿匪的兵隊已經駐扎在雲洲城外。
虞欽一襲黑衣,騎馬行至他和宴雲何約定的地點。
昨夜宴雲何將調兵令牌交到他手中時,還痞笑道:“虞大人,我的小命可全靠你了。”
虞欽那會沒說話,此刻他也沉默地注視著宴雲何。
青衣幫的地盤位於黑嶼亂山,地勢險惡,懸崖峭壁。
見面的地方,也位於一處懸崖之上,縱覽青衣幫整個山寨。
此時風聲冽冽,寒冬的空氣冷得要刮人臉皮。
宴雲何轉過身來,卻見虞欽沒再穿他贈予的那件裘衣,而是一身黑色飛魚服,繡著金絲蟒獸,蟒衣如龍,為太后親賜。
“虞大人,為何不穿我送你的衣服?”宴雲何從容不迫道。
虞欽手扶在刀鞘上,緩慢地朝宴雲何走近,聞言垂眸道:“那種東西不適合我。”
宴雲何皺眉,看著很受傷:“虞寒初,你這麽說可真傷我的心。”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親昵地喊虞欽,而虞欽也沒有因為他的放肆而斥責他,或許是覺得沒必要。
見虞欽不回話,宴雲何說道:“讓我猜猜,你身後是不是有一大批同僚正在趕來?”
虞欽抿唇:“現在只有我一人。”
也就是說,要是虞欽沒解決掉他,那之後就不只是虞欽一個人了。
宴雲何從腰間緩緩抽出一把劍,誰也沒想到,上過戰場的宴雲何,拿手武器竟然是把軟劍,薄如蟬翼,吹毛斷發。
這是他第一次拿出自己的武器對上虞欽,只因這一回,他們都心知肚明一個結果。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二十二章
薑尚掌管整個工部,趙祥身為其下屬,利用職務之便走私黑火藥。
不管薑尚是否知道此事,都已經身在局中。
有人利用此線路,大量囤積火藥,要是這火藥被有心之人利用,對成景帝的安危造成影響,那便是引起國家動蕩的大事。
或許成景帝目前和薑太后不合,但不代表著薑太后會真想換一個皇帝。
哪怕她心中有這個想法,如今也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隱在背後之人胃口極大,從工部下手,試圖拖薑太后一同下水,若是能得來太后助力,事半功倍。
要是太后不願,工部走私火藥涉及謀逆,足以對她造成嚴重打擊。
太后若能輕易被威脅,便也不能在這個位置上久坐。
她沒有選擇站隊,也沒有置之不理,而是將此事從源頭按下。
趙祥案在大理寺審理,便將處理此案的大理寺正找個罪名押入牢中。
最後以趙祥畏罪自殺的名義,蓋章定論此案。
走私渠道涉及了青衣幫,便派虞欽共同剿匪,當然,虞欽的目的不止是剿匪,而是要全程監視他。
確定他不會深入追究此事,若是追究,一樣是最簡單的處理方式,像趙祥那般除掉他。
怪不得他剛入雲洲那會,虞欽第一反應便是阻止他,認為他該去開平調兵。
連他都能想到剿匪前需要先調查後調兵,虞欽怎麽可能沒有想到。
看來不是沒有想到,而是根本不想讓他去查。
引他去魏知理的府中,是清楚他在魏知理這處什麽也不會查到,想借此打消他的疑慮,讓他認定青衣幫就是流寇。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陳青恰好當晚前來找魏知理爭辯,叫他們聽到了全程。
這事注定瞞不下去,便只能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只有死人才能夠保守秘密。
宴雲何握著手中軟劍,笑吟吟地瞧著虞欽:“寒初這幾日對我這般好,特意給我買了桃花酥,原來是怕我上路前有心願難了,特意滿足我的口腹之欲。”
虞欽沉默著沒有說話,他緩緩抽刀,刀鋒擦過鞘身,發出森冷的嗡鳴。
他的無言,便是最好的回答。
“太后讓你來殺我,可沒讓你陪我睡,色誘於我吧。”
宴雲何持劍一甩,注入內力的軟劍變得剛硬:“看來這是寒初的慣用伎倆,無論是誰,無論何人,都須這般犧牲色相。”
他眼中已經不帶笑意,在話音剛落那刻,持劍攻上。在驟然一躍中,二人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宴雲何雙手持劍,攜雷霆之鈞,豎劈而下。
重而狠的力道,叫虞欽即使抬刀全力格擋,都被力道震得退後的幾步。
虎口瞬間崩裂出血,虞欽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緊盯宴雲何。
這時軟劍的狡詐之處便凸顯而出,在虞欽本以為完全擋下此擊之時,劍身以一個詭異的弧度,隨著力道剜向他的喉間。
若不是他從宴雲何拔劍初始,就全身心地注意對方的攻勢,這時便會被這劍抹了脖子。
崖邊的風洶湧而起,林間刺耳金戈聲不斷。
宴雲何那把軟劍,既似刀又像劍,身法多變,出手猶如閃電,不多時虞欽身上便出現了多處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