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傳陛下聖旨,重將聽令!”
陳廉清看到那人手裡的明黃聖旨,心中頓時一沉。
薑陶更是握緊兵符,猶如見到閻羅般:“還不快些將他拿下!”
宴雲何將手中聖旨展開,把上面鮮紅的玉璽印章展示給眾人:“見聖旨如見皇上,誰敢動我!”
看著這些將軍們閃爍的神情,宴雲何知道他們在擔心害怕什麽。
並非是害怕薑家倒了,而是害怕被連坐。
要是如此,倒不如跟著一起反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路。
宴雲何來時就怕這些將士們已被慫恿,好在他來得及時。
“薑家謀逆,罪不容誅,爾等按律,該當連坐,然陛下寬仁,念在爾等不過聽令行事,若是將功補過,便可既往不咎。”宴雲何高聲道。
他環視眾人,將這些人的神色都看在眼裡,最後落在正中央的薑陶神色,詭異勾唇一笑。
先禮後兵,他將帶著的盒子掀開,探手進去:“若還冥頑不靈,下場有如此人。”
他將那血淋淋的人頭丟了出去,那頭滾了幾圈,朝著薑陶的方向停了下來。
那是薑乾坤的腦袋,他死不瞑目地睜大了雙眼,直勾勾地望著薑陶。
第八十八章
薑乾坤竟然死了!
將士們看道這血淋淋的人頭,頓時一片嘩然。
薑陶怒喝聲啞在喉間,青白著臉,被那顆人頭嚇得踉蹌在地。
陳廉清看著那聖旨,又看那人頭,心中又驚又怕。皇權刀下,就是橫行無忌多年的薑乾坤,也隻落得如此下場。
那他們這些五軍營的人,又該怎麽辦呢?
是群龍無首,人心惶惶,還是抓住這絕妙的天賜良機,陳廉清眸光微動,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薑陶。
宴雲何彎下腰,衝地上的薑陶溫聲道:“薑大人,還不為你父親收屍?”
薑陶驚怒之極:“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宴雲何扯出一抹輕蔑的笑容,他直起腰,梭巡四周神色各異的武將們:“諸位大人,若仍執迷不悟,罪同謀反!”
“大人們便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也得在乎家人的,不是嗎?”宴雲何最後一句,聲音放得極輕,話語間的威脅,叫人毛骨悚然。
“還是說,各位在等誰?”宴雲何走到那頭顱前,毫不客氣地踩了上去。
他瞧著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靴底碾著人頭,腰間軟劍緩緩抽出:“難道是在等薑晉?”
薑乾坤死了,現下五軍營官職最高的,便是陳廉清與薑晉。
薑晉遲遲未曾露面,已讓人忐忑不安。
除陳廉清以外的武將們,有些脾氣爆的,已經提起武器。
薑家掌管了五軍營這麽多年,能被提拔起來的,都是跟薑家有著千絲萬縷關系之人。
雖說薑乾坤的死叫他們猝不及防,但僅憑宴雲何的一句既往不咎,他們難道就真的會信?
隨著軟劍出鞘,森涼的劍影倒映在每個人的臉上:“薑晉是不會來了,他比你們要聰明。”
沉默在帳營裡蔓延,直到一道拔劍聲響起,打破了局面。
是陳廉清拔了劍,余下諸將瞧見他的動作,也紛紛將劍拔了出來。
薑陶看著逆轉的局勢,立即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到陳廉清身邊:“陳廉清,快殺了他,為我父報仇!事成以後,我封你為五軍營提督!”
薑晉的背叛讓薑陶倍感失望,倒是陳廉清的主動讓他很讚賞。
雖說陳廉清不過是個外姓人,但在大局面前絲毫不含糊。
等他當上皇帝,第一個處置五馬分屍的人,就是這個宴雲何!
陳廉清握著劍,直視宴雲何,嘴裡卻在問:“小公子,你想成什麽事?”
薑陶剛要說話,就感覺眼前一花,他緩慢低下頭,看道陳廉清反手將劍插進他的身體裡,不緊不慢地接了下一句:“謀反嗎?”
他嘴唇微動,能吐出的只是鮮血。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叫其余武將掉轉劍鋒,對準陳廉清。
陳廉清利落地將劍從薑陶身體裡拔出,鮮血濺了一地,他卻抱劍拱手,無視周遭同僚的刀刃相向,垂下的雙眸掩住了熊熊燃起的野心:“臣陳廉清,誓死追隨陛下!”
宴雲何笑了:“陳大人今日大功,我必稟報陛下。”
陳廉清謙卑道:“臣不敢居功,還望陛下讓臣誅殺逆賊,將功補過。”
宴雲何望向剩余的人:“各位大人,今日是想當被誅殺的逆賊,還是想做立功之人?”
陳廉清的舉動無形中擊破了他們內部的防守,有時候潰散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剛才衝宴雲何舉刀之人,已經掉轉劍鋒,架在自己昔日同僚身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不想當反賊,那反賊就只能別人當了。
伴隨著薑乾坤和薑陶父子的死,薑晉的無故失蹤,還有陳廉清的背叛,本來鐵桶一塊的五軍營,如今開始自相殘殺。
宴雲何收了臉上的笑意,一雙眼冷冷地望著這樣的場面。
陳廉清行至他身邊,把從薑陶手中掏出的虎符,雙手遞給宴雲何,低聲道:“大人,五軍營的兵符,還請歸還陛下。”
宴雲何意味深長地望了他一眼,將陳廉清看得心裡一涼,但很快他便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