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嚇到本地住民了,”江豢壓低聲音提醒風滿袖,“你到底在找什麽?”
風滿袖敷衍地嗯了聲,順著外置的老舊排水管三下兩下爬上房頂,又很快速降下來,拍了兩下手上的土,跟他搖搖頭:“再往前走。你手裡有沒有這一片最新的官方衛星地圖?沒有去找誰要一張。”
衛星地圖好找,最新的卻沒有,窪口區改建次數頻繁,換個領導翻新一遍,早就把原本的路段改得面目全非。
江豢四處問人要了半天,最後終於在檔案室員工關海手裡要到了去年的衛星地圖,打印出來。
“發現那名女子的地方在這裡。”風滿袖大半個身子糊在江豢背上看他手裡那張地圖,指尖在其中幾處點了點,“你讓組裡的人拿著精神力探測器去這一帶搜查,尤其注意檢查通風口有沒有精神力殘余。”
風滿袖的頭幾乎就貼在江豢的臉邊,頭髮上依舊散發出一股很貴的香波氣味,聞得江豢不由得有點心猿意馬,忙屏住呼吸,等風滿袖松開他,然後才深吸了一大口滿是余香的新鮮空氣,摸手機點開張慕陽的名字。
“所以你介意我問一句你是怎麽確定的嗎?雖然任務報告基本沒人看,但我總得寫不是。”江豢給風滿袖指過的地方拍了張照片,邊給張慕陽發過去邊問。
“很簡單,”風滿袖把琅市地圖從江豢指縫裡抽走攤開,“首先她是個久未鍛煉且身體虛弱的女人,她的體能很差,上午十點才在交叉口處被發現,她的活動范圍半徑在五公裡之內。”
風滿袖毫不客氣地把地圖撕了一半,把用不上的那半直接塞進垃圾桶。
“西邊有個小學,如果她是從西邊過來,這麽一個神經質的女人一定會引起家長的注意。但我掃了眼小學今天早上的新聞,沒有人提到過任何有關她的事情;至於東邊的幾條路正在施工中,一個對男性露出明顯恐懼表情的女性不會孤身一人穿過滿是男性的建築工地;接下來只剩下南方和北方的幾條路,我們從南方過來的那條路通車困難人跡罕至,是理想的逃脫路線,但我在等你爬上來的時候順手黑了為數不多的兩個監控,沒有發現她的身影。”
風滿袖摸出手機遞給江豢,上面正是那條滿是廢棄家具的街道盡頭,有行人騎著自行車在屏幕上悠悠通過。
“還有幾條小巷也可能帶她來到這裡,不過那些道路裡多半住著好事阿姨,以她們的性格,巴不得生命中出現一些能叫來人民公仆的大事,不可能放任那名女性狼狽地穿過小巷。”
江豢立刻敏銳地抓住關鍵字眼:“逃脫?”
風滿袖勾起嘴角,顯然很滿意他的靈敏反應,道:“當然是逃脫,我說了她身上有明顯被囚禁的痕跡。”
逃出囚籠精神萎靡的女性,外加上作為普通人體內卻殘余了大量的精神力,這些線索拚湊在一起,組裡的任務顯然不是給走失精神病找家這麽簡單的事情,這裡面肯定有更深的水等著他們蹚。
組裡的人很快就位,江豢摸出對講機,很快給眾人分配好排查任務,江豢自己和風滿袖一組,其他人也是兩兩一組,拿著小蘑菇逐樓排查精神力殘余痕跡。
雖說風滿袖規劃出了一片可能囚禁那女人的區域,讓他們不至於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找亂撲,但那片區域還是太大了,有居住區有商業區,還有一些廢棄的倉庫,徹查下來可能要好幾天。好在他們審訊室裡是安全的,至少不會讓受害者女性接受進一步的折磨,以及根據沈悅發的消息來看,特殊看護科下午也可以騰出床位,讓受害者女性盡快得到萬全的治療。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江豢例行誇了幾句沈悅,然後眼看著幾輛警車在路邊急停,幾位人民公仆從車上跳下來,光潔的手銬泛著光,哢嚓一下扣在了風滿袖手上。
風滿袖皮膚怕刺激,手腕一下子就紅了,男人轉了轉手腕,沒有反抗。
江豢離得遠,沒聽到最開始那幾句話,只看到風滿袖被銬,忙幾步跑到警車旁邊,邊跑邊掏證件:“SEHS,特殊事故處理小組,我是二組組長江——”
“江組長,你別管了。”有人從最後那輛警車上下來,小心翼翼地扯了下江豢的袖子,是那名經常和他交接的實習生張三,江豢沒少給他帶吃的。
張三攔在人民公仆和江豢之間,和同事說:“沒事兒沒事兒,這是江組長,不是鬧事的,你們繼續,我跟他說。”
人民公仆一扭一轉,將風滿袖兩隻手同時銬在背後,而風滿袖一直垂著眼,任憑這人動作,沒有掙扎。
這些人是普通人,S級哨兵對付普通人就像對付隻螞蟻那麽簡單,不管風滿袖做了什麽,就算被抓進去,大家好歹算半個同行,肯定不會被為難,外加上風滿袖還有那麽個日天日地的爹,不可能不插手管這件事,江豢提心吊膽只怕風滿袖襲警,到時候文書工作會相當麻煩。
幸好風滿袖沒有任何反抗,任憑其他人將他押進車裡,直到警車風馳電掣地開走,江豢提到喉嚨口的心臟這才落下些許。
“所以他犯了什麽錯誤?”江豢問實習生。
張三也沒把江豢當外人,翻手機給他看逮捕證。
江豢最先看到的其實是逮捕證最下面那一行‘此聯交被捕人家屬’的小字,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