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裡的騷動很快平息,所有守衛各自回歸原位,借著光裸燈泡的光源,江豢看到風滿袖對他招了招手,然後雙耳被那人溫熱的雙手捂住,額頭湊過來與他貼著額頭。
“借你精神力用用。”風滿袖嘴唇動了動。
江豢隻覺得一股極為霸道的力量破開他的腦仁,卻沒有半分傷害他的意思,隻驅使著他的精神力散發開來,這回不是江豢自己操控的精神力,操縱者換成了風滿袖,裹挾著他的精神力躲著樓裡的人,一路回到剛才他被抓過一次的十七層。
“太慢了,我還以為爛尾樓的日出是你們為我準備的保留節目。”十七層那名曾經抓住他精神觸須的人如是說。
視力被剝奪,江豢從善如流地將自己的視覺轉換為黑豹視角,他清晰地看到十七層的正中央坐著個人,西裝筆挺,臉上不見頹勢,身上的傲慢和風滿袖如出一轍。
黑豹張開嘴,吐出的卻是風滿袖的聲音:“美好的日出當然要留給虎落平陽被犬欺的風局,誰能想到有的人這麽熱的天非要穿西裝呢。”
江豢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他們在打什麽啞謎,風局,看來這人就是風屹了,江豢正想定睛看清風屹的容貌,風滿袖卻帶著他的精神力回到了身體。
被別人驅逐精神力的感覺糟透了,乾嘔的感覺揮之不去,風滿袖丟給他一個抱歉的眼神,然後雙手一拍,道:“沒時間了,快,我們下樓。”
風滿袖的命令最重要,江豢先把自己的疑惑暫時放到一旁。
二十一層看守不多,風滿袖很快搞定所有看守,打開用於囚禁精神體的籠子。
籠子裡裝的是一隻雪白的隼,在籠子被斷電的瞬間消失不見,樓下十七層再次傳來警報聲,這回罵罵咧咧的聲音更大了,有不少亡命徒從二十層湧上來,查看籠子的情況,風滿袖放倒了一半,江豢隻放倒了兩個,剩下的幾個人齊齊停下動作,順著最近的、沒有玻璃的窗口跳了下去。
精神力嗡鳴,有S級向導的精神力掃過二十一層,江豢暗自心驚,正打起精神準備防禦,那點精神力卻輕飄飄地從他們倆人身上掃過去,沒有攻擊的意思。
接下來又是好一陣的兵荒馬亂。
江豢這才知道,風滿袖的父親風屹也是向導,還是精神力超群的S級向導,可以同時控制很多人自相殘殺。只不過狀態不怎麽樣,精神力斷斷續續,顯然是被人下了藥。
二人很快與風屹會合,中年男人眼中犀利目光一閃而逝,溫和地對江豢笑了下。
“快脫。”風滿袖催促道。
江豢目瞪口呆地看著風屹和風滿袖同時脫起了上衣,下意識地退了半步,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更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也得意思一下脫個衣服。
風家二人很快交換了上衣,從樓上下來不少拿著熱武器的雇傭兵,但雇傭兵也是普通人,在S級哨兵前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三人順利上到樓頂。
直升機嗒嗒作響,攪起一股又一股的氣浪,風滿城從上面丟下軟梯,讓風屹先爬。
江豢恐高,他最怕這種高處亂晃的場景,一見到腿就軟了,他完全不認為自己能爬得上去。
幸好風屹體力還成,沒什麽障礙的翻進了直升機,風滿城二指並攏抵在太陽穴上跟他們敬了個禮,也沒給江豢留下糾結的余地,直接把直升機開走了,把江豢和風滿袖丟在原地。
雇傭兵很快趕到了樓頂,架起槍,開始向直升機的方向射擊。
“你相信我嗎?”風滿袖翻過屋頂的集裝箱,在月光下急促地呼吸,跟他說,“你信不信我能把咱們兩個都帶出去?”
“信,”江豢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可以幫你做點什麽?”
風滿袖臉上還沾著血,對他笑了下,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卻一點都不可怕。
“你可以看著我。”風滿袖如是說。
這是一天之中最為黑暗的時刻,風滿袖靈活地在潮水般的雇傭兵團中穿梭,三步兩步跳上樓頂的那間小房子的房頂。
槍聲轟鳴。
江豢沒那麽聰明,但也沒那麽笨,他花了點時間終於想通了一切:抓住了他的精神力觸須的人正是風屹,風家一脈相承的聰明讓風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兩個兒子來救自己了,於是故意搞出點動靜,把所有雇傭兵的注意力吸引到十七層,讓風滿袖成功闖進爛尾樓裡,放出精神體。有了精神體的向導闖出困囿的牢籠不是什麽問題,風屹終於成功和他們會合。
這幫雇傭兵不是吃素的,不然也不可能將熱武器帶進琅市,直升機防彈能力中等,所以樓頂天台必須有人留守,吸引雇傭兵的火力,而穿著風屹西裝的風滿袖是最好的靶子。被直升機接走的人可能是風屹,也可能不是,房頂這兒還有一個穿西裝‘風屹’在沿著大樓外側徒手速降,套娃接套娃,沒有人知道究竟哪個才是障眼法。
風家三人的默契實在是太好了,是那種完全不需要言語交流的配合,江豢藏在集裝箱後面,用精神力保護住自己,讓天台經過這邊的雇傭兵完全無視他的存在,將三人的操作複盤了一波,忍不住拍大腿叫好。這比塔裡各種課上學的內容精彩太多了,理論永遠只是理論,如果江豢今天沒跟出來,可能這輩子都不會體驗畢生所學被如實運用的快樂。
風滿袖仗著S級哨兵的超群體力,在六座爛尾樓中反覆穿梭,和黑豹一起將所有反派玩弄於股掌之間,狗一樣的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