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個啊,如果你滿身是血,你會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嗎?當然不會,你一定要找地方換過衣服再走,所以與其查找這間獨棟附近的監控,倒不如找一下這間地下室有沒有其他的簡陋出口。”
風滿袖自信起身,三兩步走到一堵濺著血跡的牆前,一手按在牆上用力推下去,手背青筋暴起。
哨兵的力氣和普通人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那堵牆背後發出一種低沉晦澀的聲音,聽起來很讓人牙酸,整棟牆壁微微翻轉,豁開一道能讓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風滿袖相當戲劇化地福了福身:“剛回來的時候我順便檢查了一下這裡的建築情況,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這條路的盡頭應該剛好是園區外的一處監控死角。”
江豢:“你剛一進來就發現這面牆後面還有通路了。”
風滿袖不置可否。
江豢在普通人的隊伍裡混了兩年沒碰到任何一件大案,結果風滿袖調進組當天就出了這種S級的任務,也不知道是運氣太壞還是運氣太好。
地下室接連發出兩聲空洞的提示音,江豢和張慕陽同步摸手機。上面顯示著相同的內容,都是法醫組發過來的報告書。
江豢點開掃了兩眼,主要內容和小梁打電話告訴他的差不多,在此之後法醫組又給這些死者測了骨齡,所有的孩子都是十四歲。
十四歲,花一樣的年紀,江豢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文字惋惜道:“才十四歲,太小了,要是放在我們那個時代,是剛進塔的年紀,還有大好的未來等著呢。”
風滿袖剛進組,法醫報告發不到他手上,隻低頭聽江豢低頭念報告,念到一半突然叫停,一把扯住江豢的手腕。
“……你把你剛才那句話再重複一遍?”
江豢看了眼手腕上那人細瘦蒼白的手指,不帶感情地重複:“我說頸椎第四五節 斷裂,肌肉呈——”
風滿袖打斷他:“不是這句,往前倒,倒到第一句。”
第一句是哪句?江豢在大腦裡搜索了一圈:“我說他們才十四歲,太小了,要是放在我們那個時代,是剛進塔的年紀——”
“對對對,就是這個!你太聰明了!我怎麽沒想到這個!”風滿袖露出個毫無芥蒂的燦爛笑容,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江豢幾乎要被那個笑容閃懵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被風滿袖從地下室一直拖到獨棟門口。
然後才想起來掙扎,風滿袖也不強迫他,從善如流地松開手,飛奔到黑車邊開門坐進去,直接踩油門撞進警戒線。
他們兩人的動作太大了,組裡剩下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抬頭盯著二人之間的互動。
天際隱隱滾著雷聲,風滿袖一個漂移接急刹車,黑車咯吱一聲急停在獨棟門口。
風滿袖纖長身體探到副駕駛這邊拉開車門,雨滴一瞬間被風吹進車裡,隔著稀疏的小雨,江豢眼看著風滿袖拍了拍副駕駛的車座,臉上表情很雀躍,像個要去春遊的小孩子,目光炯炯。
風滿袖問他:“你跟不跟我走?”
彷如時光倒流。
第8章
張慕陽小心翼翼地覷著江豢的臉色,聞言忙道:“哥,你要跟他走嗎?要不我跟他過去吧,現場這邊離不開你的。”
風滿袖還是用那種充滿期盼的眼神看著他,江豢卻別開眼,微微搖頭。
隨著汽車引擎的聲音逐漸遠去,他面前小孩的肩膀也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笑眯眯地跟他說:“看來我哥還是跟我們親啊。”
江豢無奈,示意張慕陽跟在自己身後,漫不經心道:“嗯,我不會丟下你們的。你忘了在珞市那會兒老李逼著我選妃的事兒了嗎?”
……
老李是他們組裡李四的父親,也是江豢調到琅市之前的頂頭上司。老頭哪裡都好,為人和善也不擺架子,唯一的愛好就是給手底下這些單身的花朵們說媒。
江豢那年虛歲二十三,工作穩定又有發展,在老李眼裡看來不找個對象實在是浪費資源,秉著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原則,不知從哪裡攛弄來七八個姑娘請他吃飯。江豢怕麻煩,更不想打破現有的穩定生活,推了一個推了兩個,最後實在是躲不過去了,才請第三個姑娘吃了頓飯,坦誠自己是同性戀。
當天回去的路上再次接到老李電話,這次不是說媒,而是自稱剛喝完酒,心臟有點不舒服,想讓江豢開車送自己去醫院。
江豢立馬開車趕到老頭給他的地址,左看看右看看沒見到老頭的身影,反而看到個梳著小平頭的男人站在路邊,略帶羞怯地跟他打招呼。
江豢當即踩油門跑了,從此再也不信老李半句話,一直到張慕陽進組,老李在周末組織了一場迎新會,塞進來七八個形態各異的小夥子,揚言江豢今天要是不選一個帶走,就不讓江豢離開這飯店。
新來的張慕陽哪見過這架勢,眼見著屋裡好半天雞飛狗跳,只能束手束腳地往角落一蹲,好幾個人沒按住向外逃竄的江豢,把老李氣得吹胡子瞪眼。
張慕陽左一眼看滿屋男生亂竄,右一眼看到身邊江豢背靠牆壁站著,事不關己般雙手插兜,後知後覺他江哥好像不是個普通人。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那時候的江豢轉向張慕陽,表情平靜又和善,“今天讓你看笑話了。”
“可是——”張慕陽拇指指了指鬧哄哄的男生們,“可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