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孩子們臨死前猙獰的表情,顯然不止是遭受了□□上的痛苦,精神上也受到了極大的摧殘。
所有人都在為尋找真相而努力,只有他擅離職守,因為風滿袖的一個短信丟下一切,跑來毫不相乾的商業街。
風滿袖從角落裡繞出來,手裡還拎著那個紙袋,裡面裝著剛剛被穿在身上的那件女式風衣。風滿袖身上衣服已經換回了正常的男裝,臉上妝也卸了,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著點紅,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看看電話又看看江豢的臉,似乎正在等待他的解釋。
“你早就看出來了,”江豢下意識地按了按自己的後頸,“你早就看出了被害人的死法是被人活生生扯斷了脊椎。”
風滿袖不置可否,順手把手裡裝著昂貴女裝的紙袋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沒答他的話。
指責風滿袖是沒用的,江豢手指指向後頸被風滿袖碰過的那一塊皮膚,質問道:“所以你想在我身上驗證什麽?”
風滿袖發出個小小的鼻音:“驗證一些錯誤的結論。”
這種對話方式是風滿袖最擅長的那種,原地打轉又不透露任何信息,套娃接著套娃,能把人活活氣死。
江豢深吸了口氣,不打算再跟風滿袖這麽玩下去,正要發作,風滿袖立刻很有眼色地開口解釋:“我從見到屍體的第一眼就知道了被害人的死亡方式。兩種可能性,哨兵,或者力大無窮的巨人。世界上沒有巨人,所以肯定是哨兵。十二名受害者都是年紀相仿的孩子,人類順利生產十二胞胎的概率太低,不作考慮,所以孩子們的生母是多個母親。既然他們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肯定要通過某種契機才會被同時聚集在地下室裡,比如拐賣。女性。女性比男性更容易讓被害者放下戒心,就像你剛才給出的反應,所以我初步推測,凶手是一名罕見的女性哨兵。”
其他人還在用老辦法排查死因,試圖尋找凶手留下來的證據,風滿袖卻已經跳過了所有步驟,直接開始對凶手進行心理側寫並尋找動機。
風滿袖還是風滿袖,這麽多年過來,一點都沒有變過,永遠可以透過現象直接看到本質。
江豢還在等著下文,他眼前面色慘白的男人卻不說話了,表情為難。
“但是呢?”他問,“我覺得你這裡應該有個但是。”
“但是我的推測是錯的,”風滿袖懊惱地用手背蹭了蹭下巴,無意識地撥弄著手指上的戒指,“不是女性哨兵。我忘記了女性哨兵和男性哨兵在生理結構上的不同,她們生來擁有更鋒利的指甲,根據我剛剛在你後頸上留下的指痕判斷,想要徒手將頸椎扯斷,手印的末端必然會存在割破皮膚的血痕,但實際上屍體的後頸並沒有這些痕跡,也就是說凶手並不是女性哨兵。”
江豢又摸了下自己的後頸,被風滿袖捏過的觸覺依舊停留在皮膚上揮之不去。
他話都湧到喉嚨口了,又被他原封不動的咽了回去。理性上他知道現在一切以案子為重以找到真凶為重,可感性上他還是忍不住想質問,質問我又不是你的誰,你想驗證猜想和我有什麽關系,你憑什麽把我折騰過來,憑什麽拿我當實驗品。
憑什麽還敢噴著這款香水來到我的面前。
風滿袖張了張嘴,從對推論的解說中回神,盯著江豢發紅的眼睛看:“你有話要說,說。”
江豢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隻說:“所以你打算怎麽做?要回現場麽?”
“你有話要說。”風滿袖不依不饒,又重複了一遍。
“沒有。”
“你有。”
江豢火起。
他嘶嘶地吸著氣,強忍住一拳揍在風滿袖那張若無其事的臉上的衝動,開口卻笑了:“好好好,大聰明,你說得對,我是有話要說。不過我也沒別的意思,風滿袖,我就隻想問你一句,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麽?”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怎麽那麽賤呢?”
第7章
暴雨時下時晴,方才出門的時候已經放晴了不少,這會兒又重新陰暗下來,天邊驚雷一個接著一個,稀疏雨水半落不落。
積蓄已久的水痕順著車燈滑落,張慕陽第一個看到江豢的車,打著傘衝過警戒線。
小孩的鼻子靈得像狗,還沒說話,先皺了下鼻子,湊過來在他身上嗅了嗅。
江豢還以為一路過來他身上的香水味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他無來由地有些心虛,清了清嗓子,強行克制住把小孩腦袋推開的衝動。
“有什麽情況是需要我知道的嗎?”江豢問。
張慕陽嗯了聲,傘舉到他頭頂等他下車:“有,咱們組裡一共在現場提取出四十三件哨向有關的物品,已經整理進房車了。”
這就是讓江豢再檢查一下的意思了,車外風刮得挺凶,江豢下意識地緊了緊外套,問:“好,還有嗎?”
“還有就是法醫那邊的一檢報告已經出來了,”張慕陽答,眉毛微微皺起,“按理來說要等半小時才能發給我們,不過小梁先給我看了眼初稿。”
小梁這種行為其實不太合規矩,不過江豢也不是那種多管閑事的人,隻耐心等張慕陽摸手機。
“十二名死者死亡時間基本一致,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時,”張慕陽從手機上抬起頭,“哥,我們推測,報案人聽到的未必是幻覺,所以李四他們正在摸排那段時間的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