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我現在不是你的向導,我也不管你爸是誰,我沒有義務聽從你的命令,”江豢咬著牙道,“我現在給你兩個選項,要麽把我放了,我自己想辦法趕過去,要麽你給我乖乖開車,開到目的地,輔助我們組抓到這次任務的任務目標。”
風滿袖嘴角勾出個明顯的嘲諷:“如果我說不呢?”
也就只有風滿袖有這個本事,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準確地戳到他所有的雷點把他激怒。
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向導的精神力鋪天蓋地的湧出來,將車子完全塞滿。
向導與哨兵相生相克,只要向導的精神力夠強,稍加引導便可以操控哨兵的精神,江豢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氣入侵風滿袖的大腦,風滿袖卻在妙到毫厘的那一秒鍾牢牢抓住江豢的精神力觸須。
他無論是貼身肉搏還是精神力攻擊都打不過風滿袖,那是絕對的實力差距,以前是風滿袖愛他,所以一直讓著他,物理意義上,精神意義上,把自己攤開了躺平了任他搓圓捏扁,讓他打,讓他揍,讓他操控。
真動起手來江豢才知道,B級向導其實在S級哨兵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哪怕是正處於虛弱狀態的S級哨兵,也可以輕易對B級向導——
等一下,虛弱狀態?
江豢眯起眼睛。
他幾個小時前剛給風滿袖來了一管向導素,這時候還沒代謝完畢,風滿袖理應是全盛狀態,理應。
江豢捉住那隻扯住他精神力觸須的手,入手滾燙。
風滿袖的眼裡露出些微瑟縮,漆黑的瞳孔猛地收縮又放大。
是結合熱。
江豢回歸普通社會這兩年遇到的哨兵實在是太少了,外加上現在有面向哨向的抑製藥物,以至於他幾乎快忘了結合熱這碼事。
風滿袖嘴唇緊抿著,眼看著瞞不下去了,終於低下頭,報復性地啃了口江豢的唇,沒用力,更像是小孩子在發泄自己的情緒。
江豢怔住了,他完全沒反應過來,也沒來得及反抗,任憑風滿袖無孔不入地擠進他的精神圖景。
就算他們的精神結合破裂了,他也根本沒辦法拒絕風滿袖,他這輩子就沒長能拒絕風滿袖精神力的免疫細胞。
江豢渾身發軟,被抵在副駕駛的座位裡,二人額頭相抵,被動地承受精神力的交融。
爽是真的爽,疼也是真的疼。
別的向導的精神圖景是波濤洶湧的精神之海,他是精神圖景是平靜無波的精神之湖,好不容易波瀾不驚了兩年,卻在今日被風滿袖攪了個翻天覆地。
脆弱的精神力禁不起這番折騰,江豢低聲嗚咽,在精神之湖裡四處逃竄,卻又被風滿袖追上,曾經讓他覺得最為安心的精神力此時成為了傷害他的利刃,將所有平靜的假象攪了個支離破碎,他像失去船錨的小舟,在風雨中無力的飄搖。
生理性的眼淚不爭氣地從眼角滾下來,說不清是疼的還是爽的,身上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久違的交融。
風滿袖這人太自我,以前想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來他精神圖景裡走一遭,大上課的也不例外,每每弄得他面紅耳赤。
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風滿袖單方面地在他的精神圖景裡予取予求,向沙漠裡渴水的旅人,貪婪地汲取他精神圖景裡的每一絲向導素。
至死方休。
結束之後風滿袖按開了車窗,新鮮空氣一下子湧進來,江豢像是一輩子沒呼吸過般大口大口喘氣,眼尾發紅。
太荒唐了,明明身上的衣服還穿得好好的,他還是有種前所未有的暴露感。
只有最開始帶著火兒的時候他是真心反抗,精神力彼此一觸上,江豢就只剩下半推半就的份了,太熟悉了,他根本沒法拒絕。
手機再次嗡嗡作響,風滿袖看了江豢一眼,主動調低座椅靠背,伸長胳膊從後座給他撿手機,眉眼微垂,又擺出副欺騙性極強的乖順表情。
只在遞給他電話的時候,風滿袖才暴露出藏在乖巧後的獠牙。
男人貼近他的耳根,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你想要平靜的生活,我偏不給你。”
江豢推門下車,接電話,是張慕陽打過來的。
小孩怎怎呼呼地告訴他,抓到了,凶手的確是那名叫阿黎的黑暗哨兵。
他確定自己剛才絕對沒機會給張慕陽發消息,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風滿袖拿他手機發的,風滿袖在他不知道的時間點把情報傳給了張慕陽。
江豢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情,更不知道他罵風滿袖不懂事的時候風滿袖是個什麽心情,風滿袖非要卡著這個時間點跟他胡搞一場,又沒耽誤半點事情,一切都在車裡那位S級哨兵的掌握之中。
江豢屁股坐在風滿袖車後蓋上,解開領口的第一顆扣子透風,他一點都不關心風滿袖是在哪個時間點傳遞的消息。
“哥?哥你還好嗎?”聽筒裡張慕陽的聲音如是問。
江豢勉強勾了勾嘴角。
通宵過後的身體疲憊極了,江豢揉了下眼睛,讓小孩等著,自己去打車。
他往前走一步,風滿袖就在身後跟一步。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個錯誤,但發生了也就發生了,沒什麽可後悔的,江豢不想回頭。
風滿袖知道他的脾氣,所以沒叫他的名字,也沒挽留他,只等他上了車才回去開車,江豢坐在出租車的副駕駛裡,到底還是沒忍住看了眼後視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