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麽,那兩個男人抱在一起了。”
“大庭廣眾,真是有辱斯文!”
“莫不是斷袖?”
“不過那兩位樣貌不凡,謫仙一般,也挺般配。”
蕭元思正是發愁的時候,聽見一幫人在討論斷袖,心情更差了!
他憤憤地推開門,張嘴剛要數落幾句,看見窗邊抱著的那兩位,其中一位他分外眼熟。
蕭元思瞪大眼睛,瞬間氣勢全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六……六殿下!”
好消息:六殿下還活著。
壞消息:六殿下是斷袖!
第23章 六殿下(二)
早年,宋劣醉心於權力,雖被放養在偏遠行宮,但該做的事一樣沒少做。
分析宮中和朝堂上的勢力,拉攏朝臣,安插眼線,好不容易等到業帝駕崩,以為自己終於能回到宮中,施展自己的才華,與其他皇子們爭上一爭。
只可惜,倒霉催的,半途被人截殺,入宮之路,步步坎坷,血雨腥風不斷。
如今他雖然身份不變,但終究是換了命數,一切都變得順風順水起來,無論走到哪裡,都很搶眼。
內閣老臣蕭元思親自迎他入宮,排場不小,等同於昭告天下六皇子回歸了。
那些暗地裡對銀眷有想法的,都只能暫時壓下。
銀眷一回來,就享了宋劣半輩子都沒有過的風光。
不出一會兒功夫,嶽麓街兩側旌旗遍布。以蕭元思為首的黨派中,有不少都是征戰過沙場的猛將。
大業皇室血脈這幾年來蕭條至極,皇子們一個接著一個離奇死亡,如今只剩下六皇子宋劣和七皇子韶則,所以蕭元思拚盡全力也得保住這點兒血脈。
就嶽麓街到大業皇宮這麽點兒路程,竟然誇張地叫來了三千鐵騎護送。
蕭元思攜一眾老臣跪在銀眷的腳邊,烏泱泱的一大片,將食肆擠地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排查完食肆裡的可疑人士,那站在六皇子身邊的人,蕭元思自然也要把把關。
他略略抬頭,看向站在銀眷左邊那位小丫頭:身量矮小,看上去只有十歲的樣子,他打從跪在地上開始,就聽到她十分不雅地打了三個飽嗝。
丫頭腳踝系一銀鈴,十分吵鬧。
梳著簡潔的垂掛髻,嘴角還沾著食物殘渣……
一雙眼睛倒是大而有神,卻一直盯著隔壁桌沒吃完的那半隻燒雞。
“這位是?”
“侍女。”銀眷說道。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是個侍女,這小丫頭十分不情願地給自家“主子”倒了杯茶,用力地砸在了六殿下面前的桌面上,茶水翻了一大半。
這是什麽態度?
不等蕭元思琢磨清楚,就聽到那小侍女中氣十足地衝著主子吼了一聲,“喝!”
底下跪著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震驚過後,只剩下感歎:六皇子在行宮究竟過的是什麽苦日子!連侍女都能騎到他頭上耀武揚威?
他這都能忍?
底下的人瞟了銀眷一眼,想看他當場發怒。
不料六皇子殿下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早已習慣自己被這般粗暴對待,麻木了。
蕭元思有點兒心疼六皇子,想教訓一下那小丫頭,但轉念一想,六殿下自己都不生氣,他一個臣子,管的是不是有點太寬?
還是再觀望觀望,於是又轉移視線,看向另一邊站著的那位男子。
“這位又是?”
銀眷自己動手倒了杯茶,濾去了茶葉,拂掉了茶沫,隨口道:“侍衛。”
蕭元思眯了眯眼睛,反正打死他都不相信。
方才不都抱在一起了?
這位一身玄衣,雖英氣十足,但體格偏瘦,與壯碩不沾邊。
偏偏生地不凡,皮膚還那麽白,跟宮裡頭那些風吹日曬,漆黑魁梧的金吾衛比,哪點像侍衛了?
還有,他腰間掛著的那根棍子是什麽玩意兒?連鋒刃都沒有,能傷人嗎?
不光是蕭元思,其他跪著的那些人,也都打量著薑染。
那侍衛時不時看看窗外的風景,似乎對他們這群人不感興趣,最最令人瞠目結舌的是,他們眼睜睜看著六殿下親手倒了杯茶,還特地吹涼之後遞給他!
“渴不渴?喝點茶潤潤嗓子?”
那聲音溫和到了極點,分明討好他!
可那“侍衛”居然十分自然地喝了這杯茶,還將空杯遞給了六殿下,大逆不道地指揮他:
“再來一杯。”
這神態,這語調,分明把自己當主子!
六殿下能忍,他們可忍不了了!
“大膽!竟將我大業皇子當奴才使喚?我看你是皮癢!六殿下,今兒個我就幫您教訓教訓這個大逆不道的奴才!”
暴怒而起的這位是出了名的牆頭草,在太后和蕭元思雙方勢力之間倒來倒去,聽聞六皇子回歸,他便搖著尾巴前來迎接,賣個好,等下回去,便又能換一副臉孔,腆著臉幫太后黨派出謀劃策。
這位牆頭草瞅準時機,以為自己終於等來了“立功”的時機。
他的武功不低,當場抽出鞭子,朝著薑染揮了過去。
偏偏薑染靠在窗台邊上,抱著手臂,絲毫沒有要還手的意思。
眼看著那一鞭就要落到薑染的身上,六殿下卻忽然側身走了一步,將薑染擋在了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