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你就去,我反正不去,我一單身漢,一百點的話,每天隻吃一頓,還是能湊合的。”
“隻吃一頓也不夠啊,每頓都要五點,三十天要一百五十點,何況還有房租要交。”
顏布布聽得似懂非懂,但從周圍人的議論聲裡,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會吃不飽,便湊到封琛耳邊輕聲問:“哥哥,我們要挨餓了嗎?”
封琛眉頭緊鎖,抿著唇沒有回答,顏布布又說:“我不怕餓的,我肉多,我把我的飯讓一半給你,只要別把我餓死了就行。”
人聲紛亂中,人群裡突然響起一道蒼老的女聲:“林少將,我已經七十歲了,身體也不好,我倒是想去種地,卻怕反而成了你們的拖累。我家就我和兒媳婦兩人,她現在懷孕五個月,也沒法去種地。可要是不去掙信用點的話,我們倆該怎麽活?”
其他人紛紛應和:“是啊,總不能所有人都去啊,除了老人孕婦,還有那些小孩子該怎麽辦?”
“小孩子有家長,那倒沒什麽問題。”
“但是也有孤兒啊,你看這兩個,他們不就是孤兒嗎?”
周圍人的視線都投向了封琛和顏布布。
顏布布有些不適地縮縮脖子,將臉埋在封琛肩頭。
封琛則平靜地注視著前方,就像他們口中所說的孤兒和自己無關似的。
林少將垂眸看著地面沒有做聲,那名士兵一聲暴喝:“所有人安靜。”
喧嘩聲慢慢平息,士兵沉聲道:“種植園的工作並不重,基本上都由機械代替,只是不能缺少人的操作而已。所以不管是老人還是孕婦,其實完全可以勝任。如果身患重病特別體弱的,可以參與到其他輕松一些的重建工作中。比如我們安置點,需要大量溧石才能保證電力供應,雖然你們腳下踩著的就是溧礦,但溧石必須要靠人力從溧礦裡擇選出來,如果擇出三顆溧石,便能掙五點——”
“憑什麽這些得我們去幹?你們西聯軍是幹嘛的?”人群中突然響起道刺耳的聲音,打斷了士兵的話。
所有人都循聲看去,包括顏布布和封琛。
喊話的是名滿臉桀驁的壯實男人,一身腱子肉把T恤繃得死緊。他嗤笑了一聲後接著道:“哎,合眾國的西聯軍和東聯軍,以前多威風啊,誰不知道你們拿著民眾的錢沒乾正事,就知道鬥得你死我活。現在遇上事了,一個早早溜之大吉,另一個更絕,要把我們弄去送死,還好意思扯什麽軍人的職責。”
他這幾句話說出來,雖然全場沒有一個人敢做聲,但神情裡多多少少都帶著讚同。
“胡說八道!”士兵怒不可遏地喝道:“東聯軍不提,但我們西聯軍保護你們多久了?現在如果還有其他辦法,用得著讓你們去溫控種植園嗎?”
“你們是軍人,保護民眾是你們的天職,而不是讓我們打頭去衝鋒,去送死。”壯漢也毫不退讓。
“你們去溫控園,依舊是由士兵護送,只是需要你們去進行種植工作。”
“呵呵,那你們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嗎?剛才放的視頻裡,整輛車都被卷走,你們的護送有用嗎?”
其他人也大著膽子大聲附和:“對啊,說是讓我們去種地,可不就是送死嗎?”
“到底你們是軍人還是我們是軍人,早知道當初我就跟著東聯軍走了。”
“東聯軍也不是好玩意兒,他們蛇鼠一窩。”
“現在就是逼著我們去送死,不去的話就餓死。”
士兵氣得臉紅脖子粗,正要繼續說,一直沉默的林少將卻抬手製止了他:“不用爭了,沒用。”
林少將視線在眾人臉上緩緩劃過,最後落在那壯漢身上,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他,輕輕吐出三個字:“抓上來。”
幾名士兵倏地衝了過去,揪住那壯漢往方台上推。那壯漢拚命掙扎,雖然有一身蠻力,卻也不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對手,幾下就被反剪住胳膊,推到了林少將面前。
林少將往旁邊一伸手,一條皮鞭便遞到了他手上。
啪!
鞭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落在壯漢背上,那聲響驚得全場的人都一哆嗦。而壯漢背上的衣服瞬間破裂,多出了一道凸起的血痕。
“軍人?狗屁!都是些混帳王八蛋。少將?只會在我們這些平民面前耍威風。”那壯漢挨了一鞭,雖然痛得額頭上刹時冒出冷汗,性子卻很倔,反而開始大聲開罵。
“把嘴給他堵上。”林少將命令身旁的人,自己開始挽軍裝衣袖。
壯漢的嘴立即就被堵上,他嗚嗚著奮力掙扎,卻被幾名士兵死死地按在地上。
啪!啪!啪!
連接不斷的鞭聲響起,足足響了七八下,直到那壯漢終於沒了聲音才停止。
林少將這才將鞭子扔到一旁,對一旁士兵說:“把他弄去醫療點,讓醫生給他上藥。”
“是。”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懾住,不敢再發出半分聲音。顏布布一直被封琛抱在懷裡,方才皮鞭每響起一聲,他就忍不住一個哆嗦。
當看到那壯漢滿背是血和傷地被背下去後,他湊到封琛耳邊用氣音道:“西聯軍好壞啊,我們東聯軍不打人的,對吧?”
封琛誠實地回道:“說不準。”
顏布布被這個回答弄得很茫然,他歪著頭想了片刻,繼續輕聲問:“那挨打的是壞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