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容定定地看著他:“我知道了。”
秦騖頓了一下,嗓音低沉:“你知道?”
“我夢見了。”
扶容簡單地說了一句,扶著秦騖,讓他躺好,又給他蓋好被子,擰乾巾子,給他擦擦臉。
在夢裡的幾十年,扶容碰不到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每天晚上獨自忍耐,在夢裡急得要哭出來。
可是秦騖面色如常,看不出一點兒異樣。
他太會忍了,到了後來,他甚至可以一邊忍住溺水的痛苦,一邊給扶容焚香祈福,雙手連顫都不顫一下。
扶容把他安置好,就守在他身邊。
秦騖從被子裡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沒那麽疼,你別哭。”
秦騖說話時,胸腔震動,傳到扶容的手心裡。
扶容看著他,小聲問:“你重生之後要也這樣嗎?可是我已經復活了啊。”
秦騖沒有回答。
扶容有些著急:“我已經知道了,你去西北挖了那四尊邪神,埋在冷宮四個角裡,然後復活我,你每天晚上都……我知道了。”
扶容搖搖他:“秦騖,你別不說話。”
秦騖朝他笑了一下,隻道:“不疼。”
扶容又問:“那以後都要這樣嗎?你這一輩子都要這樣嗎?可是我已經重生了,我都沒事了,不需要再付出代價了。”
秦騖低聲道:“和你在一塊兒的時候,就不疼。”
扶容認真地看著他:“真的嗎?”
秦騖頷首:“真的。”
秦騖低聲道:“我這次去西北,讓人把那四尊神像都敲碎了,只要熬過這個冬天,就沒事了。”
扶容還是問:“真的嗎?”
秦騖也耐心地回答他:“真的。這個冬天是你的死期,我把我們的命捆在一起了,只要熬過死期就沒事,還能活幾十年。”
“可是……”扶容頓了一下,小聲道,“那我陪你。”
秦騖眸光一亮,有了笑意。
但他還是不放心,要向扶容確認一下:“扶容,我們和好了?”
扶容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扶容,你回頭了?”
“嗯。”
“你還喜歡我?”
“嗯。”
扶容一遍又一遍地點頭,回答他的問題。
這下秦騖高興了,完全看不出他正在經受什麽痛苦。
扶容認真地看著他:“你應該沒有事情再瞞著我了吧?”
秦騖道:“沒有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如果我沒有夢見,你打算怎麽辦?”
秦騖沒有回答。
扶容問:“要一個人熬過去嗎?”
秦騖不置可否,但很顯然,他一開始就是這樣想的。
扶容不想陪他,那他就一個人熬過去。
“你不是很會嗎?”扶容認真地問,“你幫我救了娘親,還幫我救了太子,讓太子做皇帝,你不是都告訴我了嗎?為什麽這件事情不告訴我?”
秦騖只是沉默。
確實,從前秦騖做了什麽事情,都要告訴扶容,到扶容面前邀功。
小到幫太子拒婚,大到讓太子做皇帝,他都要告訴扶容。
偏偏這件事情,最嚴重的事情,他沒有告訴扶容。
扶容看著他,見他不想說話,也沒有再問。
扶容在他身邊躺下,腦袋枕在秦騖的胸膛上,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
良久,一個悶悶的聲音鑽進扶容的耳朵。
“太丟臉了。”
扶容抬起頭,疑惑地看著秦騖。
秦騖低聲道:“太丟臉了。”
痛苦、軟弱,他不想告訴扶容。
他一貫喜歡在扶容面前展現自己的權勢與力量,以顯示自己有足夠保護扶容的力量。
要是讓扶容知道,他每天晚上都要受罪,那也太丟臉了。
而且……
秦騖輕輕摸著扶容的腦袋:“幫太子是分外事,做了分外事,我自然要向你討額外的獎勵。”
“復活你是分內事,我本來就該做的,不需要邀功,反倒是——”秦騖頓了頓,“前世沒有保護好你,我很後悔。”
扶容看著他,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秦騖用拇指按了按他的眼角:“不要哭。”
扶容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淚,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扶容平複好心情,對他說:“只要熬過這個冬天就好了,那你就住在這裡,和我一起,我讓他們把你的東西都搬過來。”
“朝堂上我都安排好了,可以自行運轉。要是去上朝,你也得跟著我。你離開我多遠會覺得難受?”
秦騖看著帳子頂,這是扶容的床鋪,帳子上繡著吉祥的小兔子紋樣。
秦騖想了想,低聲道:“自然是離得越近越好。”
扶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樣啊?”
平靜祥和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忽然,秦騖握住扶容的手,抱著他,直接坐起來了。
扶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已經坐在了秦騖的腿上。
秦騖親親他的唇角,低聲問:“你可還難受?”
扶容搖搖頭:“我不難受了。”
秦騖順勢道:“那我們離近點。”
扶容眨巴一下眼睛,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離近點”是什麽意思。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