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刺穿青碧錦衣,血液如同花朵綻放,墨發凌亂的飛舞,那道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身影卻完全遮擋在他們的眼前,讓他們甚至無法看到另一面的危險,也無法看見此刻柳枕清的表情。
而對面的男子看見了。
柳枕清眼眸中的光仿佛被這一刀殺死,沉下消失,不是虛弱了,而是蘇醒一般。臉上刹那間爬滿了戾氣,那眼神如同佔毒的冷箭讓對視者不寒而栗,仿佛被高高在上的審判者鄙夷的罪人。
那是權傾朝野,手持攝政金印的柳枕清才有的眼神,就算亡命之徒也不由被這氣勢弄得怔愣腿軟。
原本束發的白玉簪被柳枕清緊握在右手中揮舞而上,而他的左手正緊緊的抓著對方持刀的手腕,化身體為盾牌阻礙,讓對方無法抽出刀刃,也無法後退半寸。
這一殺招也是霍飛寒所教授,但是他教導的是將對方的刀刃用手臂夾住,只可惜教導的「徒弟」沒學好,危機時也掌控不了時機,只能憑借那點醫學知識,本能的選一個適當的位置,卡主刀刃,控制敵人。
白玉簪尖頭刺向喉嚨,男子在怔愣中反應慢了一拍,但還是在緊急關頭歪頭避開,讓白玉簪隻劃過頸側,霍雲慈看得分明,覺得這一招太好破解。
但是霍雲謙卻在看到柳枕清手臂走向時,瞬間屏住呼吸,果然柳枕清手腕一轉,猛然揮下。
目的從來不是喉嚨,那裡也不是一般力道可以刺穿的。
這一殺招本就是霍飛寒和黎星若一起想的,頸側……可是最接近頸動脈的地方。
“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血光噴湧,男子一手握住脖子,另一手掙脫柳枕清的鉗製,一把掐住柳枕清的脖子,死也要拖一個陪葬!
姐弟兩瞬間衝上去掰男子的手。
而柳枕清卻已經站立不穩,他無視對方掐過來的手,臉上揚起了得意的笑,眼中又重新聚滿細碎的光芒。
就在柳枕清被掐的眼前發黑的時候,突然模模糊糊聽到房門碎裂的聲音。
一柄通體純黑,無比眼熟的利劍飛掠而來,直接從男子的後腦貫穿。
這一次,男子再也沒機會掙扎,連聲都沒出就直挺挺的倒下,也讓開了視野。
前方,除了被房門砸暈的夫人,就只有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
“二叔!”兩道驚喜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柳枕清卻再也站不住,膝蓋一軟,單膝跪下,兩個小孩立馬扶住柳枕清。
柳枕清看見那身影輕功閃到跟前,蹲下,似乎想要查看他的傷勢。
他知道來人是霍風冽。
他也不是想看當年的少年如今到底成長成什麽樣了,只是本能的抬頭罷了。
最先看到的是伸過來的手,何時他的手掌這般大了?骨節修長,隱有青筋,手掌布滿練武形成的繭,卻不顯難看,隻感覺穩重充滿力量。隨即是黑色雲紋箭袖包裹的手臂,堅實好看的線條若隱若現,然後是寬厚結實的肩膀,肌理分明的脖頸,刀削一般的下顎線,劍眉星目,挺鼻雋唇。
若是忽略眉宇中帶的森然冷意,也是霞姿月韻攪弄女子芳心的俊郎君。
這幅樣子,既熟悉,又陌生。
最後一次見面是少年接手兄長留下的擔子,抗上霍家軍的旗幟,鎮守西邊戰場時。
那一年少年十七,一年後……這一別九年了。
柳枕清有些不敢細看,卻還是一不小心跌進了對方漆黑的雙眸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霍風冽似乎愣了一瞬,漆黑如夜的眼眸似有流霧飄過。
柳枕清本能的想扯下嘴角,卻無辜的噴出一口血。
“柳公子?”聲音低沉,音調無趣,卻自帶三分冰雪的華麗效果。
柳公子?柳枕清更想笑了,他如今是柳公子了。
但是他沒力氣笑了,往後傾倒,卻在最後感覺一隻大手拖住了他的脖頸,後腦。
穩穩的。
第9章 醒來
柳枕清是疼醒的,一睜眼就看到了柳府新來的大夫正給他傷口換藥。
“大公子醒了!”大夫有些驚訝。受這麽重的傷,竟然還這麽早醒來,正常人哪會這樣,弄得大夫都要以為是回光返照了。
一旁的錦鯉立馬衝到床邊,用那雙哭腫的眼睛緊張的看著柳枕清。
“哇!主子,你沒事了,太好了。我這就去通知老爺!”說完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柳枕清都來不及問話,就聽到一旁又重新給他把脈的大夫道:“大公子放心,傷的都不是要害。”
這一點,柳枕清也清楚,就是傷口有些疼。
隨即就聽到大夫道:“大公子忍一忍,等藥效起來就好了,這可是大將軍府派人送來的藥,他們的藥比皇宮的都好。”
柳枕清聽得一愣,抬眼看向大夫手中的白色藥瓶,有星星的底紋,果然是師妹黎星若的藥。
正想著,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不僅是老爺,二爺三爺都來了,床邊站的都是人,熱切的關心著。
柳枕清懶得應付,假裝藥效上來,疲憊想睡覺。
二爺三爺還想追問一些細節,以及他們最在意的之前算帳事件,畢竟當時他們可是被驚得夠嗆,但現在卻不是開口的好時機,見柳枕清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就有些說不下去了。
老爺神色複雜的看著柳枕清,“罷了,等你好些了,我們再好好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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