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囁喏著想說點什麽,可想了想還是沒吭聲。
“誰教你寫的?”高靖南將信輕拍在了桌子上,聲音不大,葉時雨心中卻一顫,
“……蕭大人。”
“他回來不過兩日,便迫不及待了。”
嗯?
這話出口葉時雨先是脊背一麻,而後覺得這語氣模樣定不是發現了他的目的,至於高靖南為何會對他去找蕭念亭興師問罪,他倒真是不解了。
“殿下公務繁忙,奴才不敢總拿這種小事叨擾,這才去找了蕭大人。”
他說得坦然,目光裡一絲雜念也沒有,高靖南微微一歎,繼而低低笑著,
“你這一副無辜樣子,倒顯得是我庸人自擾。”
見他仍不解,高靖南也隻得搖了搖頭將信拿起,“去發了吧。”
屋內似乎又恢復了夏日的燥熱,高靖南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卻帶些自嘲的意味。
或許,應該再等等吧。
一個絕世美女被丟在金雀台不聞不問了兩個月,而高靖南就好似府裡沒這個人一般,任誰不得歎一聲暴殄天物。
這期間金燕徊倒也沒閑著,時不時的便出來撩撥幾下,將旁人迷得神魂顛倒的,這日子久了就連葉時雨也覺得好奇,怎麽高靖南就能做到心如止水,但他識趣的沒問出口,直到這日金燕徊竟直接找著了他。
瞧見金燕徊向他走來的時候,葉時雨是有些頭痛的,這裡是一處略有些偏僻的回廊,高靖南又去巡營不在,他才得空跑到這裡來偷會兒閑。
“金姑娘。”葉時雨不等她走來便起身行了一禮,這意思很明顯,讓她不要再靠近了。
金燕徊卻好似不懂似的踏著盈盈的腳步而來,葉時雨退兩步,她便進三步,最後他隻得歎了口氣站定了,
“金姑娘是找我有事嗎?”
見他不躲了,金燕徊才微微露齒一笑,這模樣豔麗中帶著絲嬌憨,
“葉公公,今日怎沒和殿下一起?”
“殿下有事,沒讓我跟著。”葉時雨答得一板一眼,“姑娘若沒其他事,我便先走了。”
“別。”
轉身就打算走的葉時雨沒想到被金燕徊抓著了衣角,看著自己衣袖上掛著的這隻賽雪的纖纖玉手,他想將其拉掉,可手卻在空中僵了半天,找不到下手之處,隻得看向她,
“姑娘請放手。”
“葉公公,我雖有一半是中原血,可畢竟從小在西決長大,這裡於我本就是陌生。”金燕徊就好似沒聽見一般,仍緊緊拉著葉時雨,
葉時雨邊聽著,便嘗試著拽了拽衣袖,卻紋絲不動。
“在西決之時我便像個物件兒似的被人送來送去,本想著跟了殿下倒還算有個歸宿,可沒曾想殿下連瞧都不瞧我一眼,我也在府裡多日,瞧見殿下待你與旁人有些不同,是能說得上話的。”
“姑娘是高看我了,我就是一個伺候主子起居的奴才。”葉時雨訕笑著,心中卻暗想著一個姑娘家怎麽手勁能這麽大。
“殿下若是不要我,那我便會再度落入苦海之中,也還請葉公公可憐可憐,幫我美言幾句可好?”
雖已秋涼如水,可葉時雨覺得再這樣拉扯下去,他的背都要被汗浸濕了,於是忙不迭地點頭,金燕徊這才松了手。
看著葉時雨離去的背影被樹影遮住,一直獨身一人站著的金燕徊身後卻有一個高大的身影靠近,
“你若招惹了他,再想接近寧王就難了。”
金燕徊面色沉靜如水,眸中再不見平日裡勾人的春色,
“誰能想到你主子是個不近女色的,再拖下去若我父親出事,那東西你也別想拿到。”金燕徊轉身,看進身後之人的眸子,
“蕭大人。”
面對金燕徊的威脅,蕭念亭只是微一揚眉,
“我已將你帶進王府,余下的便只能你自己來。”
“可……”金燕徊微微咬住下唇,在西決國南來北往的人,她只需勾勾手指,哪個不拜倒在她裙下,哪需她如此費盡心機,卻還換不來一個注視。
“不過現下確實不是個好的契機,不僅僅因為你是西決國送來的人。”蕭念亭看向葉時雨離開的方向,他自然不會輕易相信軍營或府裡的那些流言蜚語,但他太了解高靖南了,他看葉時雨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如何讓一個男人沉淪,這總不用我來教吧。”蕭念亭轉身離去,隻留得金燕徊忿忿地站在原地,她是有些非常手段,但那也總得靠近了才好,如今連人的衣服片兒都摸不到,她縱使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使得。
匆匆而歸的葉時雨路上便一直想著金燕徊之事,若她只是單純地想尋個歸宿,那也用不著幫她,憑她自己本事即可,但若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就與自己不謀而合,甚至真的是來刺殺的話,那不反而是幫了自己,幫了殿下。
思及此,葉時雨心中泛起了一陣淡淡的負罪感,這感覺一起,葉時雨登時停住了腳步,他訝於自己的竟會產生出這樣的情緒。
他用力甩了甩頭,無論是誰,即便他對自己再好,那也是殿下的敵人,是他的敵人,無論發生什麽,都不可以……
“葉時雨,你在愣什麽?”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一驚,卻忙換上了平日裡的笑靨,
“殿下,今日怎麽這樣早,奴才偷個懶被您抓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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