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沒有覺得……寧王殿下對你十分特別?”
“特別?”這話葉時雨便不知怎麽回答了,想了想也沒覺出有什麽來,倒是自己平日裡巴結討好的多些,
“我伺候著殿下的貼身起居,大約是比旁人會近些。”
顧林看了他會兒,忍不住淡淡一笑,
“你啊,還是年紀太小,不懂。”
“顧太醫沒頭沒尾地突然問這個,我自然是不懂。”
“罷了罷了,以後會懂的。”顧林替他掖好被角,“你才剛醒,我也不逗你說話了,還是多休息的好。”
一陣搖晃,馬車繼續上路,只是葉時雨覺得,這次走的平緩得很,不若來時那麽顛簸,不知不覺間又沉沉睡去。
隨寧府的確是個好地方。
落日關那邊還是風霜凜然,這裡則已是細雨溫潤,一副初春景象了,與京城的磅礴大氣不同,這裡或溪流涓涓,或小河流淌,隨處可見著拱橋柳堤,景色十分秀美,寧王府便坐落在隨寧府最為著名的南山湖畔,依山傍水極為恬適。
更別說這寧王府本身就猶如一座園林一般,三步五步便是一景,奇花異草更是數不勝數,而葉時雨卻只能坐在床上,巴巴兒地從窗戶向外看。
高靖南一到了這兒便忙得整日不見人,而他被塞進這間緊挨著他寢房的房間,足足已有十日不許他出門。
顧林不能久留,確認他已無事便被送回了京城,而他便日日對著一個被派來伺候他的小廝竹喧。
他雖說是個從八品太監,在這府裡的也算是獨一份,可說到底還是個奴才,即便病了也不該這樣派人伺候著,這讓葉時雨日日如貓爪撓心般不安,他更著急的是不能日日跟在高靖南身邊,也不知道這麽久過去可有什麽重要的事他不知道的。
“竹喧,你能別看這麽緊嗎?”葉時雨急得在屋裡來回踱步,“顧太醫走的時候便說我已經好了,可你偏不信。”
“葉公公,不是奴才不信,是殿下不信。”竹喧倒是委屈,“奴才哪敢不聽。”
“那你不讓我出去,我又如何向殿下秉明已無大礙。”
“挺有精神,我看確實已無大礙。”一個聲音忽然而至,掀起門簾進來,葉時雨的臉色瞬間亮了起來,
“殿下!”
第27章
高靖南剛至封地,事務繁雜,每日幾乎忙的是腳不沾地,今日難得不是半夜才回來,這才得以有空來看一眼。
只是他沒想到一進來便瞧見了葉時雨這滿心滿眼的驚喜,他大多數時間都謹慎小心,規矩的不像這麽大的孩子,如此靈動的表情,高靖南還是頭一回見著。
高靖南一直以為自己應該是喜他安靜懂事,可這一下,卻比之前任何一個時候都讓他覺著心下舒暢,尤其是一想到他這樣的期待全是因為他,這更讓高靖南的內心深處有些發癢。
“你若好全了,那便出來伺候著吧。”高靖南克制著了上揚的嘴角,狀似不在意地吩咐,眼看著葉時雨眉眼間都含起了笑。
“是!”葉時雨此刻的心情就像是那窗外爭相開放的花兒般喜悅,這確也是他少有的,在高靖南面前如此不設防的表露,他敏銳地感覺到了高靖南似乎也隨著的他笑顏卸下了些戾氣。
此時又有人來秉,高靖南剛走出去兩步便一轉頭,
“發什麽愣,怎麽不跟著。”
葉時雨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抬了下手,看了看身上不合規矩的衣服。
“奴才得換件衣裳。”
門外來秉的這位偷偷瞄了眼門口站著的寧王殿下,明明是件要緊事兒,可殿下竟站在這兒不緊不慢地等著,直到屋內出來了那位傳說中一直在養病的近侍葉時雨,這才抬了腳。
這位當初入府時就沒人瞧個真切,見他病著,府裡的秦管家便說派個小廝先貼身伺候著殿下,殿下雖沒拒絕,可那一臉冷若冰霜的嫌棄模樣,硬是差點兒給那小廝整抑鬱了,每日都在反思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主子。
這人偷偷打量了下同樣跟在高靖南身後的葉時雨,年紀一瞧就不大,怎的就能有這種本事,他又看了看前面刻意縮小了步伐的高靖南,心裡滋生出一些異樣的情緒。
在寧王府的日子很平靜,但日子久了誰又不知道,這個年紀雖小,長得還一副與世無爭模樣的清秀太監是寧王殿下心腹,自己的身邊兒事全由他一人打理,原本跟著的竹喧最後也被攆到了外院兒,軍營裡的流言自然也傳至了府內,更何況殿下身邊如今連個女人都沒有,也免不得人都浮想聯翩的。
當然這些話沒人敢當著他面來講,葉時雨也不太明白為何其他人看著他的眼神會有些閃躲,但他只需伺候好高靖南,其余的事倒也不必他操心。
眼見著春日漸遠,喧夏已至,寧王府的景致也隨著炎炎而變得鬱鬱蔥蔥,府中縱橫交錯的小路皆是蔭涼清爽,比起宮中曬得無處躲避的甬道,不知要舒適多少倍。
葉時雨有時不禁感歎,若是以後能有機會定居於隨寧府,那便真是人生幸事一樁,可每每想到此,又會覺得前路未卜,自己此生恐怕再無這一日。
不過今日得著個好消息,一直留在落日關內處理事務的蕭念亭回來了,傍晚便能到。
聽到其他人來秉,葉時雨連倒茶的手都顫了一下,茶水灑出了些,他慌忙擦去替高靖南重新倒了一杯,可這點細微的動作卻被高靖南盡收眼底,他沒去喝那杯茶,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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