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宮人既然能在禦前伺候,那必然是懂分寸的,所以漸漸地其他宮裡雖知道養年殿從行宮來了個太監,卻也無人知曉是誰。
高長風在勤政殿的偏殿與大臣議事,這寢殿內就只剩下葉時雨,只聽得半開的窗上有節奏的幾下敲擊聲,葉時雨前去打開,正是清川笑嘻嘻地站在外面,
“掌司,屬下有些趣事要講與您聽。”
葉時雨見著他眉眼就忍不住舒展開來,“也就是你,把情報當做趣事來說。”
清川進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才笑道,
“黃相拿到藥方,連夜就熬了藥給黃既明送進了牢裡,應是起了作用。”清川憋著笑,“昨夜送了個黃府的丫頭進去,這是要留種呢。”
葉時雨聞言眉梢一挑,神色頗具玩味,“竟把相爺嚇成這樣,連擇一門親事都顧不上了,不過倒是可憐了這位姑娘了。”
黃既明總歸是鬧出了人命,符陽府知府之位自然是不保,回京後先行關押。
其實苦主那邊已經安撫,結案後其實黃既明不會有什麽大事,最多再有半月就能釋放,沒想到黃錚易連這半月都等不了了
“要屬下去做些什麽嗎?”清川的語氣中充滿期待,倒是葉時雨搖了搖頭,
“隨他去,相爺為國鞠躬盡瘁,讓黃家留下個後也是應當的,你若覺得太閑倒真有件事需得你去做。”
一聽有事,清川斂下了笑意靜候吩咐。
“你可有法子讓人變瘋?”
“自然是有,端看您是想快些還是慢些了。”
“循序漸進,一個月內。”
清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雙眸裡帶著一絲躍躍欲試的邪佞,“屬下明白。”
如同來時一樣,清川走的悄無聲息,葉時雨看看時辰,起身去茶案邊開始著手煎茶。
他心裡的這個人就該是高坐堂上,受萬民之敬仰,不染一絲齷濁,而見不得光的事,由他來做再合適不過。
思緒隨著茶湯蒸騰的水汽飄散,待到高長風回來,一切都準備的剛剛好。
“還得是你親手煎的茶,勤政殿那邊的只能勉強入口。”外頭炎熱,高長風邊誇讚著邊連飲了幾杯,這讓煎茶之人頗為受用,面上也露出了些欣愉之色,
“都是一樣的茶,一樣的水,那勤政殿煎茶的太監也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不會比奴才的差。”
為求穩妥,現下無論是否獨處,葉時雨都堅持自稱奴才,他邊伺候著高長風脫下沉重的外衣,邊講著清川剛才帶來的消息,
“符陽那邊送過來的瓷器也差不多要到宮裡了,黃既明一聽秦如意已死,便抹去了他在瓷器生意上的痕跡,將得利一並吞入,也就是說現在所有的文書都是他親筆簽下的。”
“也不知黃錚易這樣的人怎麽就教養出了一個蠢笨好色的孫子。”高長風一想起他竟敢覬覦葉時雨便怒火攻心,他一把攬過葉時雨,忍了忍才沒將他束得好好的發散掉,“你倒還好心讓他留個種。”
“黃相畢竟是功臣。”葉時雨低聲道,“若到時黃家真的絕了後,奴才恐他孤注一擲,若是有個重孫在,他必會有所顧忌。”
高長風一隻手緊緊地攬住葉時雨的身體,忍不住吻上葉時雨修長的後頸,喃喃道,
“還有旁的事嗎?”
葉時雨雙目微微睜大,猶豫了少傾,
“沒了。”
“嗯……”高長風的雙唇依然流連在肌膚上,只是按在他胸口的手又貼緊了幾分,“你的心突然跳很快。”
“陛下這樣,奴才的心自然跳得快。”葉時雨低喃著,轉過身來看著高長風的眼睛,撐在他身上的雙手忽而向上,用雙臂攬住了高長風的後頸抬起下頜吻了上去,高長風輕啟雙唇迎著,享受著他的主動。
他輕輕地噬咬舔吮,逐漸地加深,閉著的雙眼輕微地顫動著,長長的雙睫甚至輕搔著,帶來陣陣癢意。
葉時雨吻得很用心,高長風手掌撫上他的後背撐起他略有些後仰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化為主動,正當二人難解難分之際,高長風卻突然撤回,心下一空的葉時雨緩緩睜開雙眼,隨即勾起下巴的手指阻止了他的低頭,
“這是做了什麽心虛的事兒?”
“倒也不是心虛。”這招似乎沒有起作用,葉時雨的眼神瞥向了別處,“只是覺得有些事實在不值當讓您憂心。”
“什麽事。”
“奴才此次回宮必起波瀾,前朝有黃相,后宮有崔公公和德太妃,便沒人敢說什麽。”葉時雨抬眼瞧了下昭陽宮方向,“不可控者唯有玉太妃。”
她只要知道真相,那必然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裝傻,他的事如果反覆被拿到台面上鬧那就難以收場,那便讓她的話都變成胡話。
“時雨。”高長風用拇指擦過他因吻而變得殷紅的唇瓣低聲道,“那你為何不殺了她?”
葉時雨眉頭微動卻沉默不語。
“是因為當年你去昭陽宮時她待你不錯是嗎?”高長風見他依然不做聲,沉聲道,“還是因為她是高靖南的母親而心懷愧疚不忍殺之。”
葉時雨雙肩猛然間一震,詫異地抬頭看向高長風,雙唇顫動了幾下仿佛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奴才感激於玉太妃當年的好,僅此而已。”
不知怎的,明明是悶熱的伏天裡,寢殿內竟流轉著一股讓人戰栗的寒意,透過這相顧無聲的寂靜,讓葉時雨一點點斂起了獨處時心中肆意,而高長風也明顯地感覺到了掌下逐漸有些僵硬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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