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你的小少爺吧。”以安眉眼中帶著無法釋懷的笑,“這是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那後來你去找過嗎?”楊子瑜的心突然揪成了一團,鈍痛不已。
“找過,他已經不在了。”以安將銅牌舉到眼前,靜靜看著,“我很少會有後悔的事,可我後悔為何走的時候沒問他姓名,唯有這塊銅牌上有一個‘何’字。而也在那時,我才明白原來即使沒人明說,我二人已視對方為摯友。”
“侯爺。”以安抬頭看向他,眼神中帶著一絲祈求,“想來我的摯友屍骨全無,唯一這一塊牌還隨我東奔西走不得安息,還請侯爺幫我尋一塊清淨之地將此牌葬下,讓他也能得以安息。”
“好……”楊子瑜接過了銅牌,上面還帶著些微熱的體溫,雖然以安與他說了這許多,可他覺得以安想說的不是這個。
以安看著楊子瑜將銅牌收好,又緩緩道,“正因我曾有過摯友,所以知道我於侯爺之心非敬非友,乃是……”
“是什麽?”楊子瑜還在打量手中的銅牌,研究上面的紋飾,“你若真想知道你朋友叫什麽,或許可以查查這銅牌,看起來不像尋常物。”
“侯爺。”以安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楊子瑜在說什麽,他靜靜地看著他,用盡量平靜地語氣道,
“我心中傾慕你。”以安微頓了下,“大約從很久以前。”
第127章
氣氛瞬間凝結,掂著銅牌翻來覆去的手指僵住了,抬起頭的眸子裡逐漸被難以置信所替代,可他卻不知道,這樣的反應已經如無形的利箭,扎進了一直緊緊盯著他反應的以安。
“呵……”楊子瑜不自在地笑了下,“你說什麽?”
“我說我傾慕侯爺已久。”話既已說出口,以安乾脆不再閃躲,他向前半步直直地看著楊子瑜,可楊子瑜下意識的退了兩步,讓以安的眼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脆弱。
楊子瑜震驚不已,可看到以安的眼神,他止住了想繼續後退的身體,僵持了半晌輕歎,
“最近戰事將近,壓力的確有些大,你年紀還小不懂這些。”
“大約五年前,我第一次知道了皇上與葉時雨的關系。”以安的目光微微迷離,似乎在回憶當時的情景,“當時我很震驚,無論是身份或倫常,都應該是不容於世。”
“可他們卻那麽自然,站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覺得再有第三個人並排都會是一種褻瀆。我不敢多看,卻又忍不住去看。我很羨慕,甚至在想如果是自己會想與誰並排而立呢?”
“侯爺知道我當時想到的人是誰嗎?”以安抬著頭,眼睫的輕顫顯露了他內心的緊張,當然他沒有等到楊子瑜的回答,隻得低下頭自己接著道,
“侯爺時常拿我逗樂,我以為自己是厭煩的,可那一刻卻是除了你再也不願去想其他人。”
楊子瑜努力平複著呼吸,他既震驚於以安居然對自己是這種心思,又對自己心中瞬間湧出複雜的情緒難以梳理清楚,可他下意識地覺得不該這樣。
“以安,也許你我二人的確對彼此都與旁人不同,但這不等同於戀慕。”楊子瑜有些艱難地開口,心卻被以安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刺得一痛,可他卻沒有時間去細想為何會痛,“最初我是心疼,越是看你小小年紀就不苟言笑,就越想逗弄你,其實我……”
楊子瑜遲疑了下,雙拳不自知地逐漸緊握,“其實我一直拿你當弟弟。”
“哦。”以安低下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隻局促不安的手握在腰間的劍柄上,用力到已經泛了白。
“哈哈你放心。”楊子瑜笑得有些乾巴,他攬住了以安,就如同與他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一樣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真正的遇到你的心上人,你就會知道我有多差勁了!”
“你的確差勁。”以安掙開了他的手臂,退了兩步,“可我就是中了邪。”
說完以安轉身就走,獨留楊子瑜的手臂還僵在半空中,望著他瘦削的背影,不知為何有股衝動想追出去。
可他還是克制了自己的,以安還年輕,他幼年遭遇變故,少年時期又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難,以至於即使逃離了那個魔窟,他仍將自己牢牢封死困在裡面。
皇上待他好,那也是高高在上,而其他人一見他平時冷若冰霜的樣子就退避三舍,看起來他人在歷朝權力的中心,可莫說交心,就連可稱之為朋友的都找不出幾個。
自己有什麽值得他傾心的,大概也就是臉皮厚總是去招惹,以至於他產生了錯覺。
對,一定是這樣。
楊子瑜說服著自己,可心還在為以安離開時那顯得極為落寞的背影而微微刺痛,他呆在原地微怔了會兒,才默默轉身,看起來是在看著桌上的地形圖,可那眼神卻已不知飄向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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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日涼過一日,葉時雨感到了氣氛逐漸緊張,他與清川被看守在主帳邊上,已經有兩日不許走動了。
夜裡的青龍山內從來都不安寧,可今夜卻火光攢動,顯得極為緊迫。
葉時雨驀然睜開眼,在他旁邊躺著的清川也同樣看著他,用眼神告訴對方,恐怕是要起營。
這大約十幾日來,雖耳不聰目不明,但軍營中雜亂,刻意留意下仍能看出些許蛛絲馬跡。
他們在將所有人分為了兩隊,而讓葉時雨十分在意的是,其中一隊好似是由曲帕帶領的一支精銳,可一共多少人他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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