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聲驚空遏雲的嗥叫突然劃破長空,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抬頭,只見一直威猛的鷹隼舒展著寬大的翅膀盤旋在頭頂。
所有人頓時為之一振,楊子瑜已動。
鷹隼的唳鳴同樣也出現在了南詔軍營上方,葉時雨與清川的動作同時一滯,而後向空中望去,眼見著它如閃電般掠過南詔軍隊上空而直奔定州城而去。
這隼極有靈性,它的出現絕不會是個意外,唯一的可能是楊子瑜要傳信於定州,那也就是戰事應有變!
“你現下如何?”葉時雨低聲問著清川,“已有幾成?”
“三四成。”清川微微活動了下手腕,“單個兒都不是對手,但人數太多。”
清川當初被廢掉的武功雖為障眼法,但武功盡失也是真的,且對他自己傷害極大,現如今想恢復如初已不可能。
“我對南詔王還有用,他不會殺我的。”葉時雨輕聲勸著,“若戰事起,你就趁亂逃出去。”
清川正欲說著什麽,突然兩名士兵連攙扶著一名輕騎打扮的人進了主帳,二人對視一眼,雖無法靠近,卻不約而同地察覺到恐已生變。
“泗……泗安郡內竟然挖了許多地道坑洞,裡面藏滿了人,楊子瑜一直沒有異動,我們的人以為城門緊鎖便無事,大家……大家就都沒太戒備。”此人進了帳就跪倒在地,連氣都來不及喘勻便急道。
“什麽!?”南詔王霍然自王座而起,幾步跨到這名士兵前,“說下去!”
“夜裡正是所有人熟睡之時,營地周圍不知道何時被人潑了火油點燃,一時間營地裡如同煉獄,僥幸逃出去的也被守在出口的人一刀斃命,泗安郡內駐守兵將……幾乎全軍覆沒!”
南詔王的臉色瞬間鐵青,背後突然升起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冷汗,當初大軍經過泗安郡時天已大亮,而他們幸而沒有停留,若當時在那邊駐扎一夜,後果不堪設想!
“中原人果然還是如此狡詐!”南詔王咬牙恨道。
“楊子瑜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般,天一亮就帶領了大量軍隊破城而入,如今已破了一縣,兵臨城下,我們正拚死抵抗,但所留兵力過少,著實難以抵禦!”
“怎會這樣!襄王已死,張卓無能,他們怎會!”南詔王仍難以置信,可現在已經不容多想,他們此刻若後方受敵,面前虎視眈眈的定州軍定然會趁亂出擊,到時候他們被前後夾擊,必然危矣!
“莫亂!”閣羅泰沉聲道,“按說曲帕應已得手,這疫病蔓延極快,只要那邊有人往回走,傳至定州城也不過是幾日的事。”
南詔王聞言也稍稍鎮靜,“你們還能頂住幾日?”
“算上在下路上一日,最多還有兩日!”
後面還有一縣可抵禦,如此說來大約還能拖上五六日。
主帳內明明站滿了人,卻只能聽到篝火劈劈啪啪的聲音,無形的重壓死死按在了每個人心頭,每個人都嗅到了一絲不安。
“讓他們再撐撐。”南詔王一雙眼狠狠盯著沙盤,“明日依舊如常,佯裝松懈。”
他突然抬眼看向閣羅泰,“那就用那封毒信吧。”
主帳的門簾突然掀起,只見人影晃動,那些個將領眉頭緊蹙的自主帳疾步而出,卻是除了腳步聲一絲聲音也沒人發出,緊張的氣氛瞬間蔓延。
葉時雨坐在篝火前,跳動的火光映在雙眸間,眼神已從主帳處移開。
他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深夜,篝火也逐漸黯淡,帳門打開複又關上,而後窸窸窣窣地有一人在門口處躺下。
這是在主帳附近一名守衛,雖進不得帳內,應該也能知道些。
葉時雨悄悄湊近,推了推這守衛,
“大哥,你還未用飯吧,我給你留了個餅。”
葉時雨就在主帳邊活動,他試探過一圈,發現這名守衛最愛說話,於是便時不時與他攀談,漸漸相熟起來。
“今日繁忙直到剛才才換班,餓死我了。”守衛接過餅樂呵呵地咬了一口,“你的口糧也不多,多謝還給我留一個。”
“平日多虧您照顧。”這餅乾巴得很,葉時雨又替他端了一碗水,怯怯道,“這是發生什麽大事了,不會有危險吧。”
這軍營裡都是糙漢,葉時雨這樣的看起來毫無威脅,甚至讓這守衛產生了一絲保護欲,他安慰道,“放心,不會有事。”
他借著壓低嗓音貼近了道,“剛才我也擔心,後面就忍不住湊近了些,聽到說閣羅泰大人那裡有封毒信,明日就準備遞到定州城去,這戰書必定得是主將打開,只要這麽一打開,郭毅汝必死無疑。”
葉時雨一陣心驚,全靠帳內的一片漆黑掩飾住了發白的臉色,“這樣一來豈不是不戰則勝。”
“那可不。”守衛的語氣中透著一絲得意,“而且曲帕大人帶了人越過了定州,直接到秦州投了疫病,這次歷朝必定是完了。”
葉時雨滯了一滯,暗暗掐了下自己才讓聲音顯得不那麽顫抖,
“王上當真是雄才大略,入主中原指日可待。”
“那可不。”
守衛剛吃完餅,外面又起了軍鑼聲,他匆忙喝了口水道,“王上和閣羅泰大人要點兵,我先去了。”
守衛離開軍帳的一瞬間,一直佯裝熟睡的清川豁地坐了起來,面色凝重。
“清川,你可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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